北城室外天气冷,林吱这几天出门都特意戴了黑色口罩御寒。进了机场以后,她才用食指勾住口罩顶端,随意地拽到了下巴处,透了口气。她拽口罩的时候,任扬正好回头看她。四周的灯光落进了她的眼睛里,像夜空里藏匿着星星。任扬心里微动,趁她不注意,忽然伸手越过她后颈搂了一下。林吱刚透出一口气就被任扬勾住脖子,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她差点以为他要像上次那样亲过来。但任扬很快松开手,打消了她的疑虑。任扬想起在迷宫里她随口说出的那句“我跟你走”,开玩笑道:“要不再跟我走一次?”其实他已经猜出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想得美。做梦呢。说什么胡话。但令人意外的是,林吱一改以前的口头禅,含糊地说:“下次吧。”“嗯?”任扬微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别人说下次吧,那意思大概率是有空再说,是推脱。但林吱说下次吧,意味着她是真的这样想了。任扬面不改色地死皮赖脸道。“没听清。”林吱木着脸,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把备注从“跟屁虫”改成了“聋的传人”。任扬瞄了一眼,笑出了声,戏谑道:“你这还能与时俱进的啊?”林吱收起手机,直勾勾看他,脸上写满“我不想说话”五个大字。“再磨蹭你就赶不上飞机了。”在林吱的无情驱逐下,任扬准时登机,飞往江城。三天后,林吱也回了晋城。家里。向清欢正坐在沙发上,难得没有忙工作。而在她们家工作了十来年的梁阿姨正收拾着行李,把向清欢给的厚厚的红包塞进包里,眼眶泛红。林吱昨天就听向清欢在电话里说,梁阿姨要辞职了。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她年龄大了,子女也大了,都孝顺她,说她不需要再为生活劳累,让她回家安心享福。梁阿姨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但她和向清欢林吱母女二人相处了十来年,可以说是看着林吱长大的,要论感情,那不比她和她子女之间的亲情浅。所以临到分别,才会这么不舍。向清欢和林吱都安慰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她们也会找时间去她家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但梁阿姨清楚,她们都忙,以后一年到头是见不上几面的。这么一想,她忍不住轻声说:“吱吱,你妈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许多事情,你别计较太深。”“虽然我以前经常唠叨,说你妈妈都是为你好,但你别不信,这话是真的。”林吱嗯了一声,垂下眼睛,低声说:“我知道。”其实,自从得知向清欢以前破坏过她和任扬的关系后,母女二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算融洽。虽然林吱向来都不是那种小棉袄一样的女儿,向清欢也不是成天唠唠叨叨让她多吃蔬菜多运动的妈妈,但两人很少会像这样彼此沉默。那种无形的隔阂,连梁阿姨都能察觉出来。倒不是林吱一直守着过去不放,而是她拿捏不准向清欢现在的态度,拿捏不准向清欢对任扬的态度。她和任扬有没有复合是一码事,向清欢现在对任扬是个什么态度又是另一码事。当然,她不可能会因为向清欢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路。但总归是不希望在这件事上和她妈意见相左。梁阿姨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让林吱的心情也有点压抑不舍,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人走以后,周围仿佛一下变得冷清了起来。向清欢摁了下遥控器,打开电视。听着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向清欢说:“以后家里就请小时工好了,靠谱的人不好找……还有一件事,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带你见个人。”“见谁?”林吱看向她,想了想问,“你新欢?”向清欢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回了一句:“也不新了。”向清欢女士择偶标准不低,能看上眼的不多,能让她决定带女儿去把关的更是少之又少。林吱没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随你安排,我都有空。”向清欢的主动开口隐约打破了她们之间这段时间以来的隔阂。林吱沉默两秒,说:“妈,你记不记得我高中寒假时写过一篇随笔作文?在你去北城出差的时候。”向清欢不假思索道:“记得,你当时故意扔在桌上让我看见了。”“……”林吱当时亲情泛滥,为了唤起向清欢作为一个母亲的自觉,她在向清欢出差回来以后,故意把作文放在桌上,好让她妈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