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看面露担忧之色:“可是瞻基这样,我是不放心他回太子府的。”
朱瞻基道:“姨婆,我想留在这里,就在此院之中。”
徐三有些迟疑:“这怕是不妥。”
郑和倒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决定:“并无不妥,长孙殿下沾染时疫在外求医修养,也说得过去。”
朱瞻基道:“有我师父在,您不必担心。皇祖母身体不好,还请姨婆别说实话,告知他我只是时疫,让她放心些。”
徐三面露无奈之色:“你这孩子……”
屋外廊下一个小沙弥前来请示,说僧录司就要宵禁下匙,还请诸位贵人早做安排。
徐三是女子,的确不便留在这里,她拉着朱瞻基细细嘱咐。郑和对叶孤城告辞,又叮嘱小沙弥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才在前引路,与徐三一道踏入夜色之中。
屋内安静片刻,叶孤城望着窗外,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两年未见,瞻基听闻师父去了海上?”
叶孤城回过身:“不错。”
罗生仍旧戒备地看着他。
门外有敲门声,是方才的小沙弥手中端了托盘,来送罗生的安睡牛乳,也顺道告知隔壁禅房已经收拾妥当。
朱瞻基与他有过些许师徒之谊,记得叶孤城素日冷淡疏离,端方克制,人前不喜多言,当下便告辞:“搅扰师父休息,这几日我便在隔壁住下。”
叶孤城只将头一点:“也好,你自去休息。”
陌生的人都去了,罗生才放下绷紧戒备的神情,重新爬过床边去捡核桃仁儿吃。
叶孤城坐在床边,耳内听着和尚晚课的诵经之声,心中想着西门吹雪被下毒一事。
《星邪剑谱》与诱杀西门吹雪看似毫无关系,似是多此一举,也许潜在暗处的人煞费苦心安排这样的局,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
西门吹雪的剑术与医术同样闻名天下,有人不希望皇长孙所中的毒被解开,所以才想要暗算西门吹雪。
能让西门吹雪出关的事,除了决斗,便是陆小凤遇上麻烦。
汉王的目的是让皇长孙悄无声息的病故,自己取代太子之位,宁王与他合作的目的,一定是想趁乱离京。
宁王,想回到封地,他要重新控制他的朵颜三卫。
夜深人静,僧录司内鸡犬不闻,整个衙门都随着暗色一起沉睡过去。
屋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几道黑影在内院的门口徘徊不去,将布袋里的什么东西顺着门缝放进室内。
他们在门口蛰伏了一息,终于听得屋内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叫。
几人对视一眼,正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忽然听得里面一道醇冽的声音道:“极几位师傅,怎么来了又要离开?”
黑影一愣,拔足便要四散逃窜,谁料一道白光从后袭来,看似缥缈无定,却将禅房的一排木门全数拦腰劈断,分作几段朝外飞射而去。
几个黑影不过二流功夫,躲闪不及被木门拍倒在地,还未起身,只见四周灯火骤然亮了起来,将这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本该在隔壁休息的男人从屋内走出,手中一卷僧袍抛出,落在地上,里面爬出数十只黑黢黢的东西,竟是拇指粗长的蜈蚣。
老实和尚在廊下双手合十:“各位师弟,若是要喂鸡,你们实在是走错了院子。”
黑衣人见行事败露,索性扯了蒙面,其中一个果然是睡前送安神汤的小沙弥。其余几个也光着头,头上烫了戒疤,都是在僧录司里办差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