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对那小孩道:“进来。”说罢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回到屋门边,转身站住。
小小的孩儿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看见这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内垂目看着自己。他终究迈步在雪地里跌跌撞撞,也进了门来。
叶孤城阖上门,将风雪阻隔在外,干燥而温暖的热气重新包围了两人。
小孩实在很小一只,进了屋子,也不看人,又磕磕碰碰朝着软塌走去,费力的爬了几次也爬不上去。
叶孤城只觉这样小小软软的一只不哭不闹仿佛一个幼年的西门吹雪,心中有些笑意。他上前一把拎起小孩放在软塌上,又替他除去披风,解开絮棉童子袍服,抛在一边。
他的目光落在孩子腰间悬挂的韘形佩上,一时有些感叹。
小童瞪着眼睛看眼前的男人,虽不吭声,但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点好奇和疑惑,嘴唇也嘟起露出思考的模样。
叶孤城哂笑,低头问他:“一直赶路,可是饿了?”
说完将手边已经不那么冰的酥酪朝他推了推,“眼下这个温度正好。”
小童眼底流露出想吃,但面上仍旧绷着,不动亦不开口。
他似乎很不喜欢说话。
叶孤城便不再逗他,指着那枚韘形佩道:“这还是我送给你的信物,你既然还带着,我便仍是你的义父。”
小孩狐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几分,防备的神色渐渐淡了,对视一刻之后移开了目光,去看矮几上的酥酪。
叶孤城佯装看书不再理会这边。
那小童忍了一刻,悄悄挪到案边去,用白瓷调羹舀了酥酪往嘴里送。等他吃完了,偷偷看男人还在低头看书,便爬下软塌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打量。
这屋子不过是客居之地,实在空旷,唯一的装饰也不过是墙角瓷瓶里的一簇遒劲有力的胡杨枝。
剩下的,也只有叶孤城一个活人。
小童自己玩了一刻,着实无聊了,有磨磨蹭蹭朝叶孤城靠过来。这次他看中了叶孤城的佩剑,玩了一会儿,又蹭过去吃那绿瓤甜瓜。
室内温暖宜人,使人昏昏欲睡。
小童吃了甜食,很快便眼皮打架,靠在软塌上闭上眼睛将头一点一点。
叶孤城侧目看过去,见他嘴角还挂着一颗甜瓜子,实在忍不住起身,用湿布轻轻将他小脸擦拭干净。
小孩偷偷拽住了他一角袍裾。
叶孤城也不说破,索性在他身边的软塌上也靠着坐下,扯了一件素纱披风搭在自己腿上,一角正好覆在小童身上。
他随意换了本书,在手中翻动。
西门吹雪回来时,看见的便正好是这样一幕:叶孤城靠在软塌上小睡,手里握着的书欲掉不掉,他腿上的披风下隆起一个包,露出一张睡得正香的小脸。
西门吹雪进屋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屋内小憩的男人,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温暖的室内瞬间便化作水汽消散不见。
叶孤城也不动,看一眼男人之后又继续闭眼休息,伸手慢慢拍拍枕在自己腿上的孩子:“他来了已有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