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杜知书,并没有多注意师父的行踪,因为他师兄杜若水在那一段日子里身骨也不太好,整天病着躺在床上,杜知书光是给他送药送水送饭外加陪着聊天解闷,就耗掉了他所有的精神,以致到底最後师父是怎麽去世的他也模模糊糊不是很有概念……
只记得某天去摘草药回来时,师兄就告诉他,师父去世了,然後他连师父最後一面都没见着,师父已经装箱完毕,装在那个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棺木里。
「活着也不是顶给你好脸色看了,死了更没啥好看。而且他又不喜欢你,我看也不会想在最後还看到你的脸,所以乾脆我直接就盖棺了。」
杜知书觉得师兄说得很是,师父在生前,几乎是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就算看了,也多半厉声厉色,除了骂还是骂,现在他死了,能不用再看到自己,应该是更落得轻松欢快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段,总有那麽点说不出的不太对劲,觉得师兄似乎避重就轻对他隐瞒了些什麽,而当时一心只担忧着可能会和师兄分别的自己,也完全没追究那些草草略过的地方,直到先前见到师父的那颗头黏在巨大女尸的身上时,那些沉在心底的疑惑又被带了上来。
那颗头确实是师父,他绝对不会看错的。可为什麽师父会变成这样?如果那不是师父又会是什麽鬼东西!?
「师父虽然对我不太好,但没他把我捡回来,就没现在的我了,为人子弟,我好歹也应该知道他是不是躺在坟里安息。」
「也好,我也想知道为什麽我娘会变成那样。」
「你娘?你……你的……你的先妣哪一位?」
杜小蝎不学无术,想说些什麽尊称来称百川他娘,怎麽想都只想得到在丧葬场合悼文祭词里念到的……
「我先妣,就是被你轰掉脑袋的那位。」
「蛤?」杜知书大吃一惊,他轰掉的那位……不就是那个杨怪妃!?
「虽然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不知道为什麽,一见到她,就直觉她是和我关系很深的人,最後我见了她本来的面目,更加确定我的推测。」
那和自己以及和杜若水有着相似神韵的眉目和轮廓,要不是他们的娘亲,还会是何人?
「那个……那我把……岳母大人……」杜知书脸色微微发青,怎也没想到自己在无意间竟把岳母大人给轰了……
「岳母大人??」
「媳妇儿的爹叫岳父,媳妇儿的老娘就叫岳母,我没有记错吧啊?」
「媳妇……儿?」百川哥哥微微眯斜着眼,慢吞吞地说道。
「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不是就叫媳妇儿?」杜小蝎一付理所当然的表情。
「是。」一听他这麽说,百川哥哥再无任何怨言。
「照老规矩,咱赶尸这行的,是不能有媳妇儿的……百川哥哥,你说说看,要是我乾脆不干这行了,靠媳妇儿养一辈子,成不成啊?」
「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觉得之前咱在山里头住的那间小屋子怎麽样?」
「哪间?」
「就你和我……和我那个……唉呦,就那间啦!」
「环境还不错,只破旧了些。如果你喜欢,让你媳妇儿帮你另外盖一间新的应该也没有问题。」
「不要,我就喜欢那间。」
「也行,就修整修整。」
「你说,我媳妇儿会温柔体贴,天天帮我洗衣做饭,夏天帮我拍蚊子,冬天帮我暖床吗?」
「暖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