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坐稳後就像是不认识一样看著季旬,倒是把季旬给看得有点不安起来。
季旬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神情有点疑惑地问:“怎麽了?这脸上有变化?”接著又像是解释一样对季阳说:“我可是觉得养得好看点了才敢出来见人的,看来效果还是不行啊。”
听到季旬这样说,季阳才觉得自己这样的目光很失礼,像是补救一样地说:“没什麽太大的变化,就是有些瘦了。”季阳说到这里一顿,最终还是问出:“在那里是不是过得不好?”
那里?
季旬明白了季阳问的是什麽地方,倒是没有隐瞒,“还好,就当是关禁闭了。”
说完这句,车中的气氛自然而然地沈闷了下来。
季旬看到季阳又开始拘束,不禁开玩笑似的问起:“怎麽我还没到家呢,你就不待在家里了?这麽著急回来有什麽事?”
季阳微微低著头没有回答。
季旬叹气:“就这麽怕见我?”
季阳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季旬,摇摇头却又觉得季旬想要的不是这样,愣了一会儿後才回答:“不是,只是不知道该用什麽态度面对你。”
“什麽态度?”季旬轻声问。
“我们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所以产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把什麽都能分得清清楚楚。”
季旬一开始似乎不能理解季阳的话语,皱著眉头想了一会儿後,好像才慢慢地琢磨出其中的意思。
他慢慢说:“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他趁季阳不备时伸出右手揉搓季阳的脑袋,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来後,口气中不免有了取笑的意味。
“你现在别扭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欠我一个人情,但是一想到以後,我和你可能还会在关於季家、关於你的将来上有争执,所以你现在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是不是?”
季旬看到季阳默认,这时却吃吃地笑了起来,“就是这个把你给难住了?这有什麽可难的,你该怎麽办就还是怎麽办!”
看到季阳圆鼓鼓的眼睛瞪过来,季旬只觉得心底那份愉悦就像是冒泡泡一样不断涌上来,让他的心顿时涨得满满的。
“这样看著我干什麽?我说的是实话,你以为我会做什麽?凭著这次的事情理直气壮地去干涉你的想法、你的生活?那样自私的做法我还做不出来,我护著你只因你是我弟弟。”
“唔。”
季阳低下头去,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但是季旬却能想像得出来。
“好了,也别说这些煽情的话了,我都快要受不了了,以後你该是怎样就还是怎样,没有人会指责你,更不会有人认为你不知恩图报,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现在就看我们谁能说服得了谁,谁能一直坚持到最後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季旬不知道他说出的这句话效果会是如何,不过他把心中一直压抑的话语说出来後,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看到季阳仍旧有些放不开,季旬低笑出声,倒也把季阳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迎上季阳的目光,季旬的口气中不由多了几分自嘲,”其实我好像也没资格说你,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渚,但我想如果我去和他道谢,恐怕不光他别扭、我也别扭。
“就像渚,哪怕他这次帮了我,想来他也不是自愿的,而我也不会因为渚的这次帮助而在一些事情上会对他让步。所以我刚才的那些话也不是对你说的,更是对我自己说的。”
季阳眨眨眼,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彷佛被季阳这样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季旬的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极其快速地对季阳说:“车後有我带来的礼物,一会儿你拿走吧。”
像是怕季阳推拒,季旬又十分生硬地加了一句,“不许不要!”
所以当季阳大包小包地拎著一堆东西站在路边,看著季旬开车扬长而去後,他开始有些发愁回去以後要怎麽和渚说了,不过这一次他是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解决了一件大事的季旬心情格外的好,相比自己那还没有定下来的处罚,季旬都觉得实在是小事一桩了,就连路上那堵车的烦闷都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手机突然响起,看到上面那陌生的号码,季旬接通後只是听到对方的说话声就沈默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後才有些勉强地回答:“好的,那我们在哪里见面?我现在就过去。”
当车流又再次缓缓地开动起来後,季旬不再这样不紧不慢,而是提升了车速一路向北开去。
在城郊一处宽阔的河堤附近,季旬将车停靠在路边,自己一个人漫步走上了河堤。
即使天气还有著热度,宽阔的河堤上也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但站在这里季旬却不会感到炎热。
河堤下缓缓流动的河水给这里带来了很大的凉意,就连没有任何阻隔的微风也夹杂著一股湿意扑面而来。
季旬慢慢地在河堤上走著,也多亏了现在这里没有人,否则在这个经常有人自杀的地方,在这里久久徘徊不去的季旬恐怕也会被认为是其中的一员。
随著一步步地走下去,季旬忽然觉得心情自然而然地平静了下来,这里的视野也很宽阔。
直到季旬望见远处一辆车疾驰过来,他的脚步才慢慢地停了下来。那辆车也在快要到达季旬面前时停了下来,从车中出来的阿洛尔。蒙特很快地就来到了季旬的面前,直视著他。
季旬看著眼前的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人都静静地看著彼此,彷佛要确定眼前这人的真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