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黛玉下意识地环视着周围一整圈的侍卫,惊疑不定:“难道,是指的我叔叔……”
“定远侯是水军统领,无论是东南海域还是陆上渡口,无人比他更为熟悉。贾敬在此处布局,竟然提前十几日告知于你,不仅是引你入局,更是引你叔叔防备,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黛玉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问道:“‘其他’是指什么?”
“一部分暗军,藏身于京城官渡。”
……怪不得要揪着黛玉不放,就是为了将水军统领林睿调开。
“只有、这些?”黛玉不信,因为不敢信,贾敬的谋局怎可能如此简单。
“调虎离山之后,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云涯笑了笑,“你可知,贾敬藏在渡口到底想做什么?”
黛玉下意识地猜测:“大概,要运什么东西……或者运人。”
“半个时辰前,暗军袭击并占领官渡,打算从水路‘护送’清宁侯府、武威伯府还有其他一些朝臣的家眷,离开京城。”
“为什么?”黛玉下意识地拿帕子捂嘴,难以置信,“难道、这些朝中重臣都是暗军?”
“不可能都是。或有一个儿子,或是一个侄子,没准还是个家将、家臣、家奴……”云涯摇了摇头,觉得有些讽刺,“没有区别,一旦案发,大都逃不过谋反或谋叛的名头,都是族罪。就算有八议之制,最轻的量刑,也不过是与宁国府、甄家或王家那样。”
朝廷的法度也是讲究“习惯”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为何不坦诚或者说“投诚”?没有多少人真正有能与朝廷谈条件的资本,也不是每个人都敢豁出去做这笔玩命的交易。
或能集结起来?那是坐实了“造反”!
害怕了,才会想送家眷离开,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暗军丧心病狂、滥杀无辜,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能放心、放心将家眷交给这些人?”
“天知道。”云涯冷笑,“或是贾敬巧舌如簧,又或是那些人觉得升斗小民的性命根本不算什么,也可能是实在没了办法。京城戒严,进不得出不得,不用些‘贼道’,怎能离开?”
“可是,他们的家眷落入贾敬与暗军之手,会怎样、会怎样……他们难道不清楚?”
那些蠢货清不清楚,云涯根本懒得去猜;身为太子,只需看得高远,看到十年二十年后,这些人或许还会回来——作为暗军的“新血”,继续为帝王将相与升斗小民输入无尽的流毒。
何致追查时便发现,清宁侯府等众位高权重,不说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他们在朝中多有门生,在军中多有部署,可谓盘根错节。这些人的家眷若为暗军,就如造了一个无底的沼泽,阴暗无比,充斥着恐惧、仇恨、怨怼等等,或能慢慢吞噬整个朝廷、整个皇室。
暗军之毒,断不可继续流传下去。
黛玉捏着帕子的手轻微地颤抖,急切地确认:“那些人、那些船……你既然已经查清,应该拦下了吧?”
“拦了,不过,他们也根本出不去。”云涯轻轻握住黛玉的手,传递着掌心的温度,“渡口最外围停了两艘双层福船,我让人开到河中央,都给凿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