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上一面给皇帝盖毯子,一面道:“只是儿臣到底年轻,还要父皇多多多教导才好。”
皇帝还笑道:“你倒是不避讳。也罢,朕也知道你对郑国公的情分,日后你要重用郑国公一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只是郑国公如今一早翻身,只怕心思不小。帝王术就在于平衡之道。至于日后有分量制衡郑国公,又无关于大局,身份上还无碍的人,你心里可要有数了。”
薛云上忖度了须臾,道:“父皇以为皇叔怡亲王如何?”
闻言,皇帝一拍手道:“怡亲王可不就是个好人选。怡亲王从前还算是个人物,隐忍藏拙。只是如今嫡子被废,太后被朕压制,逼得他不得不露出锋芒。如今他也和你撕破脸了,可他料定只要他不犯错,你定不能拿他如何,所以朕把他留下,往后你只管随他去,他没有不全力以赴制约郑国公的。还有就是……”
这日,皇帝教导了薛云上许多政务,之后皇帝便道了乏睡去了。
只是这一觉,皇帝便再没醒过来。?
☆、
?半夜响起的钟声,几乎将整个京城的人惊醒。
待再听清钟声是从何处传来时,许多人便再不能眠,都惊惶难安地吩咐家人将家里内外一干颜色鲜艳之物都一概摘下收起。
而凡在京中的官员都忙忙取出白绢裁之的吊服,乌纱帽亦以白布包裹。
诸位宗亲王爷与内阁,连夜进宫。
没多久,京城便戒严了。
唯襄王府太妃被钟声惊醒后,数了数钟声敲响的次数,冷笑一声道:“咱们周家,总算又熬出头来了。”说罢,太妃又安安心心地睡下了,管他外头灯火通明,人惊惶往来。
而郑国公亦是听闻钟声后,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神情。
完了,郑国公也并未似别人一般,忙不迭地找出吊服来赶紧进宫去,反倒是整装了一番,到自己宗祠去了。
郑国公世子周安寻来时,郑国公正两手执香,面上老泪纵横,哽咽道:“夫人,那背信弃义之徒总算是驾崩了,咱们的外孙儿即将称帝。你和孩子们泉下有知,只管告知那对父子,他们可服?没错,正是我们父子算计的他们断子绝孙。这是他们欠咱们周家的。”
周安是深知父亲至今不曾续弦,正因与母亲的情深。
当年郑国公夫人听闻几个儿子惨死镇抚司,便一病难起,死了。
当时郑国公也几乎要跟着去的,只是老夫人临终前,誓要郑国公为儿子们报仇,郑国公这才撑了下来。
想罢,周安拭了拭眼睛,道:“父亲,该进宫去了。”
郑国公将香插ru香炉,头也不回的冷冷道:“进宫去作甚?我嫌他死得迟了。就说我乍闻皇上驾崩,悲痛难耐病倒了。”
周安道:“这也就罢了,到底外甥年轻,没经过这样的大事儿,只怕还要父亲进宫去主持一二。”
郑国公长叹一声,道:“你果然是不比你大哥的。”
周安忙向周家列祖列宗牌位跪下,道:“儿子无能。”
郑国公伸手小心抚拭发妻灵位,道:“这等大事,咱们虽可主持,但到底不如新皇下旨来请,一则名正言顺,二则不比自己上赶着体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