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课第一日就在朗星河积极发言、踊跃表现,夫子们如临大敌、暗自提防中度过了。
“唉,还是严夫子你理解我。”放课后,朗星河去上一对一的音律课,忍不住向严夫子抱怨自己今日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哈哈。”严夫子捋着山羊胡子出声大笑,“此乃人之常情嘛,朗同学你换位想想。”
朗星河拧眉一想,倘若自己有个对头哪天突然对自己热情似火,自己肯定不会觉得对头是突然幡然悔悟想要重新做人了,绝对是在暗中憋大招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呢!
“夫子,我明白了。”理解了夫子们对自己的堤防,朗星河心里好受了些,哼唧两下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说得好!”严夫子拍掌相和,如今他对朗星河的滤镜有八米厚,鼓励道,“朗同学再接再厉,老夫相信大家一定会看到你的改变和努力的。”
“嗯!”朗星河重重点头,目光不经意飘向窗外。
白日渐长,放课后天空依旧一片明亮,窗外,蓬勃浓绿的树冠下,身着学子袍的小少年站立如松,一动不动,宛若一座雕像。
正是熊有渔。
如今胡之腾还没有复学,针对他的晚间训导自然也就取消了——熊有渔作为“胁从犯”,且认错认罚态度良好,被大掌司“刑满释放”了。
不用去教导司,熊有渔便跟着朗星河来了夫子院。朗星河在屋里学习音律,熊有渔就在院子里立桩,锻炼自己的力量和耐力。
严夫子顺着朗星河的目光看去,捋捋胡子笑道,“今日我们便听一支入阵曲吧。”
说着,严夫子目露怅惘,然仅仅是一瞬,继续道,“这曲子本该由琵琶、鼓、瓯合奏,但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不过也无妨。”严夫子令小童取来乐器,自己抱琵琶而坐,将一只击鼓立在朗星河面前。
朗星河拿着鼓锤手足无措,他就学过几年钢琴,打鼓是真不会。而且什么入阵曲,自己从未听过啊。
“放轻松。”严夫子笑眯眯地拍了一下鼓面,“随心而动即可。”
严夫子以掌击鼓,鼓声由远及近,由疏而密,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给人一种黑云压城的紧迫感和窒息感。下一刻,鼓声止,琵琶起,严夫子一个眼神,示意朗星河鼓声接上。
朗星河还沉浸在夫子气势恢宏的击鼓声中,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沙场点兵,残阳如血,狼烟起,风云涌,将军轻骑长刀舞,万鼓泪殷地,千旗火生风。
鲜血、杀戮,对敌人的痛恨,对胜利的喜悦。鼓声震天,伴随着似有似无的琵琶丝弦,豪情壮志中透着丝丝悲凉,若将军暮年,宝刀蒙尘。
一曲终了,朗星河大汗淋漓,握着鼓锤的掌心全是湿汗,心脏砰砰跳跃如沙场军鼓。
时间过去良久,严夫子拍掌赞叹,“不错,真不错。”
朗星河如梦初醒,擦擦脑门上的汗珠,难得害羞,“我就是乱来的。”
“不不不。”严夫子摇摇头,“情感的倾泻胜于演奏的技巧。”
“之前没有学过乐器?”严夫子有些吃惊,朗星河于音律上的天赋再度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这孩子今日能够踩准节拍就不错了,谁知他不仅找准节拍,后来竟然能以鼓声引领自己的琵琶走向另一个曲调情境。
“呃”朗星河大拇指和食指一掐,比划道,“就学了一丢丢。”
上辈子是学过钢琴的,但就学了几年,连考级都没考,就因为学业负担加重,被他妈给取消了钢琴兴趣班。朗星河也就勉强能照着谱子弹奏几首曲子,着实算不上天赋超绝。
“很不错,很不错。”严夫子非常满意,内心准备将正式收徒提上日程。
“可以有什么喜欢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