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兄一年的热孝还未过去,这喜庆的日子,大房不便参加,我亲自过来与你们说一声。”
施晚意没进内室,只跟二郎陆仲说话,“这是我这个大伯母给孩子的洗三礼。”
婢女双手奉上一个成人巴掌大的盒子。
陆仲双手接过,客气地道谢:“劳长嫂破费。”
“你们既叫我声‘长嫂’,谈何破费。”
施晚意可比老太太会装相,左右东西是一定要出的,只要态度宽和些,就能得到更多的回馈,何乐而不为?
做事最忌讳做了还没做圆满,费力不讨好。
施晚意送完东西便告辞,离开二房碰到祝婉君娘家人,态度也很和善,半分不倨傲。
祝婉君父亲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祝家没有太多底蕴,虽然有陆家这个亲家,但基本没有晋升的可能,所以一心想趁着还未致仕,多给后辈铺铺路。
陆仲就是走了岳家的路子,才升得太学博士。
“陆家大郎若是没去,有这么个妻子,好生对待,将来定然官运亨通。”
祝老夫人颇羡慕,“不像咱家,在这世家勋贵众多的京里,就是个小门小户,你嫁给陆家庶子,也帮不上太多忙。”
洗三办得简单,也没请太多人,结束得快。
祝婉君穿得严严实实,靠在床榻上,身边躺着睡着的小女儿,手里拿着施晚意送的洗三礼——一只纯金的长命锁。
祝老夫人看那长命锁,问:“你大嫂管家,对你们如何?”
“总归是比老太太当家时好一些。”
祝婉君拿起长命锁,想要给女儿戴上,不过她一动弹,便扯到了下头伤口,面上露出痛色。
祝老夫人心疼她,让她躺着,拿过长命锁,轻柔地扶起小外孙女的脑袋,戴在她脖子上。
新生的孩子戴长命锁,是希望孩子平安吉祥。
祝婉君侧头看着小女儿的脸,手抓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抚摸,“希望托长嫂的福,将来我的孩子们能够过得比父母好。”
施晚意的福气,全都用来保养自个儿了,分不了别人多少。
自从老太太称病不准她去请安,施晚意便不早起了,每日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
然而她是舒服了,每天早起的陆姝不舒坦了。
现下天还亮的晚,她被拎起来的时候,外头还黑漆漆的,东院除了婢女婆子们走动,只有她一人从散步变成了跑步。
不公平。
陆姝边跑边忿忿不平,越跑越来气,干脆不跑了,气鼓鼓地站在天井中央。
“姝姐儿,怎么了?”婢女过来,伸进她后背摸了一把,汗巾没汗湿。
陆姝没回她,转身从穿堂绕到三院,径直来到施晚意门前,抬手就要敲。
婢女连忙拦住她,“姝姐儿,娘子还未起。”
就是因为她不起,陆姝才站在这儿,“你让开。”
“姝姐儿,不能敲。”婢女好声好气地劝,“娘子身体不好,不能吵醒她,若是宋嬷嬷知道了……”
“宋嬷嬷”三字,就是个紧箍咒,陆姝撇嘴,退一步,“不敲也行,我要进去。”
“您保证不吵醒娘子?”
陆姝不耐烦,“啰嗦,不然我喊了?”
婢女无法,只得轻轻敲响房门。
片刻后,值夜的婢女打开门,两人低声说了两句话,便放陆姝进去。
内室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陆姝做贼似的摸到炕边。
暖炕上隆起一个鼓包,她眼里闪过狡黠,冰凉的手缓缓伸向昏暗中头白的发亮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