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冷冽,似是压着股火。
秦鸢抬眼看了看顾侯爷,果然面色冷凝,狭长锋利的双目寒光迸射。她便乖觉地不说话。
顾侯爷又道:“你们在这厅里闹着,六弟的小妾和孩子们都在外面站着看呢,像什么样子?”
顾六爷有点儿委屈,就告状:“三哥,娘看了我的诗集,说我开始学好做正事儿,办个家宴乐呵乐呵。你看看他们闹的,这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呢。”
顾侯爷皱眉,扫了他一眼。
顾六爷委屈地闭了嘴。
顾侯爷向顾老夫人请了安,才问跪在地上的程哥儿:“好端端的跪在你们义母面前做什么?”
程哥儿梗着脖子。
“义母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以前义父很疼我们,现在我们做什么,义父都觉得我们做错了。”
言中之意,颇令人玩味。
像是在控诉,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顾侯爷面颊便是一抽,冷冷道:“这是我决定的事,与你们义母无关,该说的都给你们说了,送你们出府也是为你们好,吃用花费,婚姻前程,义父都会为你们考虑到。快快起来吧,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程哥儿和玉姐儿膝行抱住顾侯爷的小腿,哭闹不止,最后还是秋菊和紫荷将他们拉下去,场面一度很有些难看。
顾侯爷安抚完顾老夫人后,颓唐地坐在秦鸢的身边,道:“都是我把他们惯坏了,他们娘也不好好教,我日后到了地下,怎么见庞海呢?”
秦鸢还未出声安慰,顾六爷道:“三哥,这句话难道不该是赵氏说吗?你忙于军务,见他们的次数能有多少?这两个孩子就是由赵氏亲手带大,教成这样的,对不起庞海的不是你,是赵氏。”
秦鸢将手轻轻搁在顾侯爷的膝上,侧笑道:“六弟说的话甚是,如今已然如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益,不如好好安置他们,找人开导他们。”
顾侯爷神色好看了些,小声诉说:“我难过的不止于此。十六去试探了那地牢里的婆子,没想到诈出不少话来,回去再与你细说。”
秦鸢心中暗想,怪不得顾侯爷面色如此难看,对双胞胎的态度又冷淡了不少。
十之八九,这杨婆子便是赵氏身边的那个嬷嬷了。
而且程哥儿一直都知情。
今儿这么一闹,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在内,谁能说得清楚。
“老夫人,六爷的几个姨娘和孩子还在外面站着,不敢进来呢。咱们是不是该开席了?”
容嬷嬷适时提醒。
“好,可怜他们在外面站了半天,都赶紧进来吧。”
顾六爷的几个姨娘和小孩,依次进来见过礼后,就在六爷的身边坐下。
敬茶时,秦鸢没有见过她们,入府这么久了也大都只是耳闻。
今日方仔细瞧了瞧。
顾六夫人的院子,住着两个早年纳的姨娘。黄姨娘有女,另外一个原本是顾六夫人的丫鬟,如今没孩子,也没宠爱。
眼前这几个都单独住着,有孩子的就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