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的修养都用来平复心绪了,深吸了好几口气,面上才好看了些,冷冷笑道:“好啊,好个薛公子。”
他一向知道冲动是不对的,情绪是毫无意义的,等心绪稍平常常自省反思,可这事……这事还不如不反思。
管家道:“……少爷您消消气。”
江熙沉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去找父君上门退婚去。”
晚了在他那岂不就是他如此不中意他,千方百计损人不利己地都要和他退婚,自己还要留着这桩婚?
他江熙沉才不稀罕!
江熙沉匆匆跑出去,刚走出门口,只听天空一声鸟兽的叫,那声清脆得很,像是刚经过了夜晚朦胧温柔的抚摸,获得了晨起的精神勃勃。
江熙沉抬头,那只雕在天空中盘旋飞动,见他出来,雀跃地在天空转了两圈。
江熙沉脚步猛地一顿,面沉如水地立在原地。
管家察言观色,轻声道:“可要叫人射下来?”
江熙沉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管家会意道:“那也太吵吵了,小的叫人捕下来先关笼子里?”
“……不用,”江熙沉指着他道,“少了一根毛唯你是问!”
管家吓得一缩脖子:“是小的没有同情心!”
管家小心翼翼道:“那可要去找夫人商议退婚?”
江熙沉默了一会儿,一甩袖:“我怕气到父君,我亲自去。”
薛府。
薛景闲左右手各持着一封信。
左边的字娟秀文静,小家子气,右边的字潇洒纵适,不拘一格。
他唇角扯起,眼睛却没有在笑。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
——“薛郎亲启,熙沉不在乎你是否心有他属,是否有他人中意薛郎,薛郎身边佳人越多,越能证明薛郎一表人才,是熙沉嫁对了人。”
这要真是他,面上笑吟吟的,晚上一刀捅了他送他归西他都信。
“薛郎心中有所疑虑,这才修书一封质疑,是熙沉没有解释清楚,这完完全全是熙沉的过失。”
反话,当初想必想的是你个蠢货,我不跟你计较,等你乖乖入了套,才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想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齐眉白首,是病急乱投医,利用了薛郎,但这婚既已定下,岂能说退就退,此乃失信于人,熙沉岂可过河拆桥?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已完,熙沉已经是薛公子的人了,熙沉非君不嫁。”
“相夫教子,齐眉白首”?和自己可都是假成婚。
相夫教子?野种薛景闲要是碰他一下他估计都得叫外头乱七八糟的情郎把他打得半身不遂。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薛郎如何,都是熙沉的夫君。熙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薛景闲唇角似笑非笑,眼底却更黑。
“薛郎莫要冤枉熙沉,熙沉健健康康,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差点和面都没见过的自己成了炮友。
挖了个大坑等着他跳。
难怪要找他假成亲。
难怪之前马车里贬低他。
难怪他去三皇子府邸的那日,江熙沉也去了。
难怪二皇子邀约赏玩古董,江熙沉也在,没过多久雕就找到了自己。
难怪……
薛景闲猛地想到了那日画舫楼花魁上岸日,画舫楼东家是江熙沉,那那个和他抢花魁坏他事的……
原来如此,他说这婚怎么退的如此艰难,原来是江熙沉在暗中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