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弯腰咳了半天,喉咙又干又疼,宴来朝无力地用半透明的手在他头顶轻轻顺着,却在薛今是抬头的时候穿透。
“哈哈哈……”薛今是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向后靠在柱子上,慢悠悠道:“我见死不救?在你从我这里骗走赋生符,不搭救自己母亲反而卖钱买什么垃圾法器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再让我施舍了。”
母亲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小柯攥紧掌心咬牙切齿,随后忽然就眉眼一松,讽刺他:“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吧,嫉妒我有亲长有朋友,嫉妒我有师父护着……”
“而你呢,父母不承认,师父亲手教导多年,却是为了让你多强大一分好赴死……哈哈哈,你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个笑话!”
薛今是像是已经听惯了这些话,脸上带着轻松,他伸手向后枕在后脑勺上,缓缓道:“但你们却要我这个‘笑话’搭救,才能好好活下去,讽刺吗?”
“你!”
即使身处弱势,但青年仍旧带着难掩的风华,对线不过,小柯最后负气离开。
宴来朝看到薛今是闭着眼睛,伸手挡在面前,感受落在脸上的阳光,轻叹:“……明天就看不见了。”
补天阵的气息越来越强盛,这院子就是阵中心,多活了这几年也是折磨,虽然明知等待自己的是死局,但薛今是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意。
回忆类型的魇无法外力插手,宴来朝站在一旁双目赤红,心里边恨极了,却始终无能为力,他只能低头俯身,在薛今是额头烙下轻若无物的一吻,随后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又在空中消失不见。
想到薛今是人前轻松肆意的样子,谁能知道他的从前竟然这么令人绝望?
所以这魇的最后,就是薛今是葬身补天阵吗?
宴来朝见眼前画面又开始变换,却罕见地产生了逃避的心理,若是亲眼目睹爱人惨死他却无法插手,怕是会直接疯掉!
但魇主不是他,时间流逝根本不受控制,见脚下阵纹浮现,四周尽是乌压压严阵以待的道士,而阵中心隐约隐约露出熟悉的人影,宴来朝周身金红色光芒乍然浮动,声势浩大硬生生逼地他颈侧经脉鼓起,像是随时都要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从伸手伸出来捂住宴来朝的眼睛,熟悉的气息笼罩周身,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别看。”
濒临崩溃的情绪忽然就消散了,宴来朝愣怔着伸手覆盖上去,感受到仿佛接触到实体的触感,他猛然转身抱住身后的人,近乎哽咽地唤他:“今是!”
不远处阵中心“薛今是”神形俱灭,而这边,宴来朝被突然出现的薛今是抱在怀中,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背,金色的眼睛中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乎这时再经历的不是他的死期,而是一场婚礼。
“别怕,我在。”
补天阵大成,天地间传来雷鸣声,四周幸存者们不再压抑欢呼,灵气开始复苏,魇的画面像水波一样散去,最终四周归于黑暗。
待嘈杂的声音消失殆尽,宴来朝忽然出声,他没有问薛今是为什么会出现,而是问:“疼吗?”
轻拍他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动作轻缓,薛今是道:“忘了。”
怎么会不疼呢?他那不是普通的献祭,而是生生剥离了魂魄镇压,肉身被阵法炼化,当时都疼的快死了。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年,再深刻的疼痛也该忘却了,想起来的时候没有实感,唯一的印象只有轻描淡写的“疼”这个字。
宴来朝伸手抱紧他,薛今是缓缓把下巴放上他的肩,然后闭上眼睛,道:“给我点一束火吧。”
没问为什么,宴来朝直接在掌心召出一团火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魇主在身边,这束火光影响了四周的环境,黑暗被驱散了一小片。
宴来朝问:“这是哪里,魇还没结束?”
薛今是在他肩头点了点下巴,道:“嗯,还在魇内。”
可刚才在补天阵中,薛今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