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球的光芒微微有些暗淡,显然也很为之前的惨剧感到心痛。
店主冷笑,夏无昱明白他的意思,不启动大船,永远留在美好的新诸煌中,那么,现实世界里的平贱之民们,又该怎么办?
范卡不愿再继续废话,当即又蹲下身去,用彩色玻璃,在地上写写画画。
玻璃球浑身一震,向夏无昱道:“放开我,阻止他!”
“饭卡,你这是做什么呢?”夏无昱有些好奇地问。
店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大球尖声道:“你休想格式化我的意识,我宁可启动自毁,也绝对不会让大船为你所用!”
店主一顿,有些犹豫,他不知佑司丽芳是不是在进行诓骗,可他不敢冒险,这船是同胞们逃生的唯一希望。
大球像是下定了决心,反而冷静了下来,“没了大船,恺撒仍然会照顾剩下的贵族,自毁,我没什么好怕。范卡,你心里清楚,我有多么痛恨你,要我变成你的傀儡,真不如死了干净,我说到做到。”
玻璃球的外部行动能力虽然被夏无昱封锁,但自毁显然不需要多么大的动作,店主估算了下用阵法彻底封锁住大球意识所需要的时间,觉得有些冒险,不由给夏无昱使了个眼色。
紫眼睛混蛋一愣,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个巧舌如簧到足以胜任劝降重任的家伙吗?
店主连使眼色,如果不是由他张嘴,事情只会越弄越糟的话,谁会指望这个大脑里全都是肌肉的暴力男?
夏无昱满面茫然,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听玻璃球冷冷地笑了,“这些彩色玻璃……父亲,还真是什么都交给你了呢,不敢相信,连我这个继承人,都是与大船融合意识后才知道了秘密,他竟然……就这么告诉了一个平民。范卡……他真有那么的爱你?”
佐丞镡一下子铁青了脸,佑司阎行与范卡间的关系,一直是他心中抹不掉的创痛。
店主垂下眼眸,嘴角泛开难言的讽刺,“他爱我?开什么玩笑,我就是一只随便欺凌,任意蹂躏,必须听话的蝼蚁,与其他平贱之民一样,在高贵的佑司族长眼中,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大球根本不信,“父亲会把佑司家的全部隐秘,告诉一只蝼蚁?”
店主捏紧拳头,突然诡异地笑了,“他当然并非自愿。要说,鄙人还是有几分运气的,天幸师父肯教我本事,使得鄙人不再是一名寻常的平民,否则,又哪里有能耐挽救吾辈命运于万一?”
“你到底做了什么?!”大球厉声问。
“采补之术与搜魂大法,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店主面上绽开温柔的笑意,“虽然都是旁门中不入流的小道,但用来对付佑司阎行,却正是对症下药。你们迁入新诸煌后,都不记得我被投入欲狱的事了,刚好,给了我接近佑司阎行的机会。只要两个人有独处的可能,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关于大船的各种隐秘,佑司家的继承与真相,以及那些神奇的彩色玻璃,都是这么得来的。
范卡的整个计划,全部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当取得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后,佑司阎行便没用了,其实,他完全可以让佑司阎行来开启大船,但是,过去所遭受的种种苦痛、屈辱与折磨,让他终于选择,亲手杀死那个男人。
“你真是蛇蝎心肠,”大球喃喃,“父亲对你还是很不错的,当初,不管为了什么,至少他护着你,责骂了我这个女儿……而你,竟是如此不知感恩的东西。”
店主浑身一震,大声讽刺道:“感恩?他对我有恩?”
“当然,”大球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你们这些平民贱民,哪个不该向我们佑司家感恩?没有我们,你们又怎么能存在?”
所以,他们是主,他们是天,他们说一不二,他们随心所欲。
店主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佐丞镡满目担忧,他犹豫着,轻轻将手,放在范卡颤动不已的脊背上,“别这样,你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难受……”
大球看着两个男人间的亲密,心中却波澜不惊,完全没有妒恨伤怀之类的情绪,它只是微带怅惘地喃喃,“一名顶尖的贵族,竟然爱慕着平民,多么可笑,多么恶心,而我当初,又是多么的愚蠢,竟然因为这种事情,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东西……”
夏无昱皱眉,“都是人,他们喜欢对方,有什么地方恶心?”
“一个人类,喜欢上一口肥猪,不恶心吗?”大球叹了口气,“说起来,你才是最恶心的一个,只不过因为太强大了,甚至仿佛鬼斧神工般,在极致的残缺中,迸发出最为绚丽夺目的美感……仿佛造物主的奇迹一般。而我们如今,还能期待着大自然的奇迹么?”
夏无昱根本不懂它什么意思,“讲清楚,不然我揍你。”
店主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的业火战士们,苦笑着,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佐丞镡,你不是一直问,佑司阎行到底和我说了什么吗?”
佐丞镡的耳朵竖了起来,就是那次神秘的谈话之后,范卡才一百八十度转变了态度,事事配合佑司阎行,对自己进行逼迫。
“我必须听他的,因为他的确掌握着一些让我不得不服从的本钱,非但是我,其实所有平贱之民,都一样,他翻手之间,就可以将我们毁灭殆尽。”范卡满面扭曲,厉鬼般狰狞。
他深吸口气,问:“你对诸煌的历史,了解多少,知不知道自己原本并不属于这片土地?”
数百年前,十三户人家,乘着大船,从天外降临于诸煌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