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佑司家族的传统,继任仪式从破晓时分开始,先去族中祭殿告慰祖先,然后去元老院立下誓言,最后于佑司要塞中举行宴会,直到深夜,整个流程才算结束。
而族长以外的参与者,他们的亲疏远近,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排列的。
家族祭殿只有佑司族民才能前往,元老院当然是各种政治派系成员交汇的所在,凭借首席元老的荣光,据说诸煌恺也会现身。至于宴会,对参与者的要求就松多了,像范老板这样的大富豪,即使不是贵族,也可以受邀前来祝贺。
天边第一缕金光映照到彩画玻璃上时,主建筑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一身盛装的佑司丽芳,挽着她英俊的丈夫,迈着严谨庄重的步伐,走下大理石台阶。
早等在下面的其他佑司族人,强忍住交头接耳的冲动,却怎么都掩饰不了眼中的惊异。
按说,这个时候,佐丞镡是不应该出现的,佑司丽芳成为家主,代表的是她个人,而并非以佐丞镡妻子的身份。
如果行政长官阁下是一般的贵族,还可以用“他是妻子的附庸”这种理由搪塞过去,然而很可惜,无论他的家族还是他的位置,都根本不可能在佑司家主之下。
所以,并排走下台阶的一双璧人,他们的意味就非常微妙了,这究竟,是以谁为主?
佑司丽芳当然是明白道理的,可是,与脑袋比起来,仪式面子之类,真的只是些许小事,完全不值得纠结。
她一遍遍在心中这么告诫自己,其实已经快要暗暗咬碎了牙齿。
“你不必一步不离的盯着我!老娘跑不了,真的!”腰酸背痛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她,曾经这样吼叫。
“哦,我反正没事,跟你去长长见识,也挺好的。”其实是怕自己留在别人家里吃吃喝喝,显得太过怪异的某人回答。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俊男美女上了马车,在清脆的蹄音中,穿过清晨淡淡的水汽,往要塞后面的隐秘处前进。
夏无昱转动眼珠,有些好奇地四处看,总算没什么东摸西摸之类的行径,才让佑司丽芳没有被逼入绝境。
她暗暗擦了把手心中的冷汗,自己短短几日之内,竟然有这么大的长进,忍人所不能忍,将来再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慌乱了去,可都是拜眼前这个恶魔所赐。
马车慢慢走了半小时,穿过重重基因战士的守卫,终于来到祭殿,那是一个歪倒的玻璃金字塔形态建筑,被半埋在塌陷的地底深坑中,就像什么大灾难后的苍凉遗迹。
巨大的树羽枝蔓,织成箱笼,将这个遗迹笼罩其中,然而所有植物,哪怕生命力最旺盛的藤条,都只在距离建筑五十米外的地方徘徊,并不向内延伸过去。
简直好似在惧怕着内中的什么鬼怪一般。
夏无昱定定望着它,心中腾起奇异的感觉。
“走吧。”佑司丽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夏无昱扶着她下来,其他佑司家成员也走下马车,但他们都只在外围站定,也就是被植物覆盖的地方。
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在玻璃金字塔上,反射出一片碧绿,夏无昱跟着佑司丽芳走过去,置身寸草不生的空地,就像进入了整块的翡翠之中。
四周静悄悄的,他回头望了望,外面的人们也在看着这边,但彼此间,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是第二次进来得这么深,”佑司丽芳提着堆叠成玫瑰花状的裙摆,精致的高跟鞋轻轻踏在坑旁的玻璃台阶上,“第一次,是十岁那年,父亲正式确定我为下一届家主继承人,也是在这样一个清晨,抱着我,前来认路。”
夏无昱站在坑边,向下看,那地陷是漏斗形状,越往下,空间越大,在平地上看起来非常巨大的金字塔,其实只不过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