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想想,若不是我与陛下有过一番交心之言,陛下何敢在进军凉州之前将筹措军粮的要务交托在我的手中呢。要知道,这可是要入口的东西,但凡出了一丁点的岔子,都有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听张牛角这么说,对这段过往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乔桓都觉得自己难以摸清对方所说真假,更别说是姜维邓艾等人。
这家伙既肯定了陛下用人不疑的特质,又在言辞之间以种种事例将自己也给烘托成了个奇才。
可他们瞧着对方这样子,又分明不像是有何等出挑之处啊。
张牛角又道:“若你等还不相信的话,可知道田丰田元皓?”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田丰呢?
早在邺城之战还未结束的时候,田丰便已不是袁绍那一方的下属,而是投效在乔琰的麾下,成为冀州北部战线上针对于袁绍的一方利器。
在战事平定之后,他便继续担任尚书省属官,协助于尚书令处理政务。
元封便是田丰的事实,也已随着邺城告破而彻底袒露在了众人面前。
在乐平月报上经由过一番修补的记载,便是田丰曾经为袁绍所驱策前来并州盗取军机,却因感念于陛下令并州凉州以及司隶的百姓安居乐业,又能令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被一路挖掘升迁到高位,深觉陛下之肚量并非常人所能及,便做出了坦言身份宣布效忠的决定。
而乔琰丝毫未曾在意于田丰所做出的欺瞒,反而抢先一步派人将他的家人给换了回来,以确保他还能在自己的麾下安心做事。
这可以说是将袁绍当年在交换人质的时候想要极力隐瞒的事实又给暴露在了人前,也成就了一对主君和卧底相得的佳话。
不过乔桓既是乔琰的女儿,又长在这洛阳皇宫之内,多的是促狭鬼愿意跟她科普一下当年的实际情况。
与其说田丰是主动投诚,还不如说他就是被这么绑票上的贼船。
诶,等等……
若是按这么说的话——
张牛角说道:“田元皓可是从我这里被发掘出来,送往乐平科学院进修珠算之术的,若非如此,他也无法有机会出现在陛下的面前。你们当真觉得,这只是我随意为之的吗?”
最开始的时候,张牛角当然不知道田丰居然还有这等复杂的身份,反而在当时真心诚意地想要将他给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凡事看个结果就好了。
就说是不是因为他的行为,才让田丰有了青云直上的第一步?
是就完了。
反正陛下念在他没少夸耀大雍政策的情况下,也不介意他这等往自己脸上的贴金行为,那在说给这几个年轻人听的时候也按照这等春秋笔法,谁又能说有什么问题呢。
很难说在这一刻,张牛角的脑回路是不是和吕布达成了微妙的共鸣。
话本子夸张一点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个加工厂厂长也是可以走爽
文路线的!
顶多就是在随后乔桓等人向他打听当年黑山军分布于太行山中的具体情况,在乐平种植薯蓣参与纺织造纸渐渐入户时期的状况,还有随后黑山军往四方发展的近况等等,张牛角都完全是据实以告的。
比如说,在黑山军入住乐平后,是因为三个黑山军中的妇人对于楮皮衣的改良起到了重要作用,这才有了入户此地的开端。
比如说,在中平二年,黑山军听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一句话就是薯蓣收获之时的那句“一百万石()”。
再比如说,黑山军现在都已经不管自己叫做什么曾经的黑山军了,他们只会说,他们是第一批从外来者变成乐平居民的大雍陛下铁杆拥趸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牛角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坨坨,说道:你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对吧?那就是陛下在征讨凉州的时候给士卒们派发的锅盔,是我负责制造的。当时陛下曾经亲自来射箭尝试会否洞穿此物,以便让此物在必要的时候还能供给士卒防身之用。?()”
“我想想此物还怪有纪念价值的,干脆将其又送去烘干了一轮,以确保其能继续存放下去。看,这上面还能看见那个箭矢扎进去的位置呢。”
乔桓走了过去,摸了摸这个她从未吃过的食物上留下的痕迹,好像也隐约看到了当年的峥嵘。
但在她带着满满一箩筐的笔记回到乐平书院后,她又有点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