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忽然觉得种种巧合和蛛丝马迹都能对上。他越发肯定,方才那就是安平。就是阿玉的娘亲!虽然他猜不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平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在南顺,但……阮奕伸手捂眉心,深吸一口气,安平还活着……那宴叔叔和阿玉,还能和安平重逢。阮奕眸间些许氤氲,忽得仰首轻叹,似是在南顺这一连串暗潮涌动和惊心动魄过后,忽觉这一切竟都是值得的。阮奕忽得笑出声来。祸福相依——这句话怎么越听越觉得颇有些道理。阿玉就在南顺,等这场风波安稳过去,她们母女就能安稳团聚。还有宴叔叔……阮奕莞尔。……屋外,阳光明媚,江风拂面,带着丝丝惬意。阮奕推屋出门,才见这似是一处渔村。渔村四处透着安静祥和,周遭的人看了他都朴实招呼。又因为见他是从安平的苑中出来,便好奇上前,“你……你应该是安嫂的儿子吧。”“嗯?”阮奕愣住,既而窘迫笑道,“是啊。”原本也算,女婿不都算半个儿子吗?阮奕应得心安理得。另一人道,“哎哟,安嫂长得好看,儿子也俊,难怪一直看不上我们村子里的男人,原来是有儿子的人。”阮奕陪笑。阮奕想,安平的人缘似是也不差,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似是都来看他的。他顶着安平儿子的名头,极受关注。稍许,安平折回,见家门口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都围着做什么呢?”安平手中拎着一条鱼。她本就生得很好看,便是衣着朴实,头上扎着头巾,一手拎鱼的模样,都与周围的村妇不同。众人自觉让开。“安嫂,你儿子来了都不同我们说一声!”“就是呀,安嫂,你儿子长得真俊!”“呀,果真是儿子来了,安嫂要亲自下厨做鱼了!”“安嫂,不耽误你们母子团聚了!”众人笑呵呵离开,安平皱眉看向阮奕,阮奕尬笑两声。有一位大娘将手中的老母鸡放在阮奕怀中,阮奕错愕,大娘笑道,“好孩子,给你补补身子。”阮奕嘴角抽了抽。安平拎着鱼,轻声道,“何嫂,鸡拿回去。”何嫂笑眯眯道,“拿什么回去,我看你这儿子长得真俊,和我女儿长得差不多大……”阮奕惊呆了,脸都绿了,不用安平开口,赶紧将鸡还到何嫂手中。安平好气好笑。何嫂恼火,“孩子,怎么回事?”安平解围,“何嫂!”她声音高了八分,何嫂抖了抖,又似是怕她得很,置好抱了怀中的鸡跑开,“孩子,下回来我们家玩啊……”阮奕哭笑不得。安平这才上前,目光悠悠看他,“可以啊,这才多会儿功夫,都会冒充我儿子了?”阮奕不敢多吱声。“我若是你娘亲,就打断你的狗腿,成天在外面瞎晃,身上这么多伤……”安平做鱼的时候,阮奕一直在身后看,也听她说话。等鱼做好的时候,安平端桌上。阮奕咽了口口水。安平忍不住笑开。阮奕左手折了,右手还可以好好吃饭,这似是这一段时日来,他吃过最好吃的饭,要了三碗饭。安平叹道,“怎么这么能吃!”喝鱼汤的阮奕呛到,这句话,宴叔叔也说过。和宴叔叔不同,安平吃饭的时候很喜欢说话,从她的言辞间,阮奕基本可以断定,她失忆了,在这渔村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过得很开心……阮奕当做不知。晚些时候,大夫来了家中给他看病。他其实身上的伤口经过这几日都好了多半,剩余的,只是早前较深的伤口,但是已不像从前那般触目惊心。大夫给他上了药,又看了他的手,给他的手挂了石膏吊在脖子处,叮嘱他不要大动作。这个小渔村的人似是都相互熟悉,也信赖。大夫在的时候,安平出门了,就留了阮奕一人在。大夫给他包扎完,他问大夫同安平可熟悉?大夫笑道,“怎么不熟悉,你娘那时候刚来,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那时候就是我给她看的病。一晃十余年了,安嫂一直都住在我们渔村里,果真,等到自己儿子来寻她了。”大夫欣慰笑笑。阮奕怔住。大夫嘿嘿笑道,“别不承认,隔壁何嫂都说了,你今日认了的,我知道,母亲失忆了,要慢慢来,不要刺激她,不然适得其反。”阮奕点头。大夫更肯定,“果真是安嫂的儿子啊,真好。”阮奕总算知道什么叫以讹传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