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没有。他就是人格崩毁了而已,没有药剂因素。”
“真的吗……”
提亚说:“事到如今,在这点小事上骗你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用马尔科的替换品做实验,是因为正好时机合适;再后来,我们公司的武装力量有能力捕捉精灵了,有了更稳定的实验品来源,就不用到处找换生灵了。”
尤里轻轻摇头:“唉,听着就很复杂……”
他沉默片刻,又说:“提亚,你真的做了很多事。”
“这话什么意思?”提亚回头皱眉。
尤里说:“我是想说,你劳心劳力到现在,心愿基本都达成了,异位面不再是秘密,应对精灵也不再只靠民间力量,蛇之王回到了人间,将来不会再有易物仪式,未来的树篱村不再有魔法,它会变成种果树酿酒的普通小村子……这不是挺好的吗?”
提亚点头:“嗯。挺好的。我也没说不好。你想表达什么?”
尤里说:“我不明白——那现在呢?现在,当下,此时此刻,你还要干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有放松下来?为什么还是一副好像有什么图谋的嘴脸?你还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吗?”
这次,提亚没有立刻回答。
她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偶尔靠近大号蕨花身边,轻声和它沟通方向问题。
一行人不断前进,调律池的影响愈发明显,两个蕨花的身形都越来越矮,叶子中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深秋偶尔得扶着旁边的树,皮肤上浮出薄汗。
渐渐,尤里察觉到了强烈的异样气息。
大量的、痛苦的、凌乱的……饱含杀意的气息。
就在他们斜前方,还隔着一定距离。
是熔毁品。有数量不少的熔毁品正在接近。
它们已经离开了精灵位面,正在侧柏林中徘徊,很快就会像冲上海滩的鲸一样涌来。
深秋和蕨花也发现了,她俩也望着尤里所看的方向。
这时,提亚停下脚步。深秋和蕨花也跟着停下。
提亚回过头看着尤里,有点突兀地说起了其他话题:“你知道吗,我对蛇之王献出自己的孩子,瓦丽娅看到后又哭又叫,还恶心得吐了出来。可是她原本想用步枪打死那个孩子的……她没打中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深秋发现她了。”
“哦,”尤里点点头,回应得有点漫不经心,“很久没见到瓦丽娅了。”
提亚继续说:“她不止一次拿枪对着我,后来又不惜一切想救我……她原本是个很理性的人,后来做起事来却颠倒错乱、自相矛盾……”
尤里说:“你是想说,你不理解她?你好歹也是人类,不至于连这都不懂吧?连我都能懂一点儿。”
“是吗,”提亚笑了笑,“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尤里答道:“情感本来就是一种错乱。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全理性’。某人做出某事,你能理解背后的情感原因,你就定义为理性;你不理解的,就会觉得错乱。其实人类和精灵都是这样的。”
“嗯,我认同,”提亚缓缓点头,“刚才你问我,既然心愿基本达成了,为什么还没有放松下来,还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既然我没有死在熔毁品手里,没有死在倒塌的建筑中……既然我这具身体还能用来换点什么,我就要继续换下去。我的愿望永远不会‘理性地’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