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自那日中毒后,乾文帝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每日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还总是忘记一些事。须得四喜小声提醒,他才能想起来。新平长公主一开始还每天强颜欢笑,与他说些趣事,怕他心情不好。直到有一天,听见乾文帝突然问她,自己生病了,母后怎么一直都不见来看他。新平长公主再也绷不住,抓着他的手大声哭了起来。乾文帝被她吓一跳,手足无措地叫着四喜。哪知道四喜也在哭。乾文帝愣在原地,许久后,他才喔了一声,喃喃自语:“是朕糊涂了,母后已经不在了。”新平长公主哭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乾文帝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一下下地拍着:“皇姐不哭,朕都这把年纪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新平长公主摇着头,泣不成声。她想说话,想说你这个年纪还不老,别人这般年纪还能打猎下地。就是敖长缙老将军,在你这个年纪,还在战场上拼杀。你能不能再努努力,再多在这个世上待几年。可是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哽咽着,不停地哭。乾文帝惆怅地叹息了一声,抬头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渐渐出神。新平长公主哭累了,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吸着鼻子。四喜擦了擦脸,走到炉子边加了些炭。屋内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重的悲伤在弥漫。“快开春了,怎么这雪还不停。”站在屋檐下的唐文风拢了拢镶了毛边的披风,伸出手去接雪。“许是入春迟了些。”王柯道:“大人今日不去早朝吗?”“不去了。”唐文风道:“长公主昨日便让人通知下来,往后的早朝免了。”王柯愣了下,轻声道:“是皇上”唐文风嗯了声:“没多久了。”王柯皱着脸,低声骂道:“太子真是个混蛋。”唐文风拢着袖子,看他一眼:“大点声,我爱听。”王柯黑线:“你这爱好可真是与众不同。”唐文风扯了扯嘴角:“我是怕你以后没机会骂他了。”王柯大惊失色,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他:“你准备对太子”他手掌横着在脖子前头划了划。“你想太多了。”唐文风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备马,我要去玉名楼一趟。”玉名楼是给京中权贵家中的女眷专门定制珠宝首饰的地方,十几年一场大火差点将整个楼烧的一干二净。那之后,虽然玉名楼很快重建,但那些富贵人家也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踏入楼内,就怕再出事。不过玉名楼的珠宝首饰的确格外出众,时间一久,当初那次火灾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变淡,它又重新变成了京中最受欢迎的珠宝楼。唐文风之所以要去,是因为他给三皇子定制了一个长命锁。三皇子的抓周礼在五日后,他作为早早被指定的太傅,不送点东西说不过去。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送的东西自然好选择,可这是皇家的子嗣,寻常物件不好出手,太贵重的,时间太赶,唐文风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挑什么好。所以在询问过新平长公主后,他厚着脸皮,借着自己尚书令的身份,跑去玉名楼插了个队,花重金请楼里最好的师傅给他赶制一个长命锁。今日就是约好的取物的时间。京中多富贵,这玉名楼外,每日都有车马停留。唐文风见前面没了地儿,干脆让王柯在路边停下,他们直接走过去。进了楼,他四下看了看,正要找那日接待他的那名伙计,对方先看见他,快步走了过来。“唐大人!”唐文风点了下头:“今日约好了来取东西,有劳小哥带我去寻程师傅了。”“唐大人客气了。”伙计伸手,“这边走。”唐文风跟着他上了楼梯,很快去了程师傅在的那一层。程师傅看见他后,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雕花红木盒。许是看他定的长命锁,这红木盒上的是麒麟,取天降麟儿之意。“唐大人,您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小的再改动。”唐文风正要伸手接过打开来看看,跟在他身后的砚台突然拉了他一把,将他往后推了推,用刀鞘要去挑开锁头。双手捧着雕花红木盒的程师傅眼神一变,甩手将红木盒朝他们扔过来,转身扑向窗户,跳了出去。砚台飞快追了上去,紧随其后跃出窗外。“大人小心!”王柯一脚将雕花红木盒踹出去。那红木盒掉落在地,咚的一声被摔开,里头射出一根银针。唐文风见那伙计被吓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躲,皱了下眉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哪里知道,就在他将人拉到近前之时,那名像是被吓傻的伙计反手就给了他一刀。唐文风反应已经足够快,在眼角余光扫到一抹亮光之际,就察觉不对往后退去,却仍然迟了一步。“大人!”王柯一把掐住伙计的脖子,用力将其磕在旁边的石台上,直磕的对方头破血流,晕死过去。他一把丢开伙计,伸出手去扶住唐文风,慌了神:“大人,你没事吧?”唐文风捂着腰腹,本来疼得眼前发黑,却莫名被他这句话逗得笑出来:“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王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他扶着他,“能走吗?”“能,腿又没瘸。”唐文风嘶了一声,抽着气,“不过,我感觉有点不好。”“你别说话了,我背你去找大夫。”未免再出意外,王柯一刀结果了那晕死过去的伙计,半蹲下身让唐文风趴上来。唐文风摆了摆手,指着地面,声音虚弱:“把刀带上,我们去宫里找太医,我现在感觉非常不好。”王柯这才发现他的情况很不对劲,若只是普通的伤口,不至于疼成这样,而且,大人的脸色很不对劲。王柯赶紧将地上的短刀捡起来,撕下伙计身上的衣服缠了好几圈放进怀中收好,这才背起唐文风大步下了楼。:()当官哪有种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