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哪还有人敢跑去报信,跑去告诉那几人宋安如此荒淫无道?
哒哒哒。
咩哎哎哎
拉车山羊似乎被冬日生长的香草吸引,往某处而去。
宋安躺在马车奢华温暖的毛毯里,醉意盎然地盯着黑暗,看着那帘布一掀一掀投入的光明,随意抓着酒坛,仰头狂灌,耳畔听着外边闹市的喧嚣和匆忙的避让声,隐约间居然还能听到一些对于“经文”的探讨,那其中包括玄武观的道经,以及如今皇朝推行的孝经这《孝经》也不知是谁推出来的,他觉得还行,就用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如今的大姐和三妹。
大姐那么厉害的人,如今却
三妹更是傻了二十多年了。
生命如此脆弱,正如市坊所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及时享乐,才能不辜负此生。
如今这局势,固若金汤。
只要他宋安活着,只要玄武观还在,那么一切都翻不了天。
这也是宋安能如此安心地去享乐的缘故。
咩咩哎哎哎。
羊车度越缓慢,似乎今日的温柔乡就要落在这里了,宋安打了个哈欠,掀开帘布,往外一瞧,醉醺醺的眼瞥了瞥,好像是哪个学士家的宅子。
“就这儿吧。”
“咳咳咳”
强烈的咳嗽在空寂的花园里回响,伴随而来的是急促的“长公主”之类的宫女声音。
妇人衰老的似乎比寻常人快了不少。
如今才不过四十,就已白生了许多。
她的身子骨就连皇宫铺设地龙都无法温暖半点,就算终日捧着暖炉也还是冷的。
早年冷,到了中年就开始吃大苦头了。
妇人如今抱着一只兔子暖炉,坐在毛毯的藤椅上,前方则是诸多宫女抓着仪仗扇形成扇墙,为其遮蔽冬日寒风。
“咳”妇人垂,看着兔子暖炉。
暖炉如此可爱,但她已不再可爱,且饱受寒体之苦。
她沉沉欲睡,无力地看着远处,缝制小动物的事儿,她已不再去做了,不是懒了惰了,而是累了倦了乏了
如今的她每天哪怕只是做一点事,都会全身刺痛,那种痛不在肉里,不在骨里,而是一阵阵难以想象、疼到让人想自杀的痛。
她忍着这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纵有许许多多的人为她看病,纵是灵丹妙药下去许多,却从无用处,反而变本加厉。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远处,身子骨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看着天边,忽的又想起那个男人。
可旋即又害怕起来。
在那个男人眼里,她一直是可爱的女儿。
但现在的她,纵然自己对着铜镜,也已察觉不到半分可爱了。
一声长叹,在凛冬里响起。
晴光照落,却又有小雪飘零。
“下雪了。”有个宫女轻声道。
再一个宫女道:“长公主,我们回屋吧。”
妇人裹了裹厚袄,点了点头。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很爱下雪,下雪天和那个男人一起堆了雪兔,那个男人为了留住雪兔,用皮给她缝了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