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只有加工资才能抚平我受伤的心灵。”
“我下班了。”
朗陈南剜了陆铮一眼,抬腿就走。
但走到了天台的大门,才发现陆铮根本没有任何要挽留他的迹象,仍是趴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犹豫了片刻,朗陈南又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朗陈南:“一根棒棒糖,一块钱。”
“要钱没有。”陆铮顿了顿,就在朗陈南以为陆铮要说要命一条的时候,她又悠悠开口,
“要命也没有,我的命金贵着呢。”
朗陈南:“……”
就在朗陈南无语的时候,陆铮混在海风中的声音轻轻地飘进了他的耳畔。
“陈南哥,你说,如果你遇到了无法扳倒的强权,在那个强权面前受尽了委屈,你该怎么办?”
他对上了陆铮平静如水的眼眸,在那目光之后,朗陈南也终于从陆铮的口中得知了她今天晚上趴在天台上的理由。
陆铮简约地表达了下午遭遇的一切后,朗陈南却陷入了沉默。
本来等着朗陈南开解自己的陆铮,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她从栏杆上支起了身子,伸出右手杵了杵同样趴在栏杆上的朗陈南,说,“说好了帮我开解开解呢?”
朗陈南没有理会陆铮的动作,仍是一动不动的。
好半晌,他才沉声道,“想听故事吗?”
陆铮:“……好。”
“三年前,有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伙子,他在自己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进入了一家南方的大型互联网企业。凭借着个人吃苦耐劳的能力,他很快爬到了那家公司的小领导层。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雄心壮志,善待着每一个自己手下的员工,而那些员工也不负他的优待,整个团队给公司创造了不错的收益。”
朗陈南顿了顿,目光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所以,在不错的业绩面前,他又迎来了一次升职。这一次,他爬到了更高的位置上。他自以为看穿了公司的弊病,所以在努力拥有话语权的那一刹那,做了一件他自认为惊天动地的大好事。”
朗陈南的唇角是在笑的,但陆铮将目光望向他的时候,却觉得他的眼睛——
那双淡漠的眼睛没有在笑。
陆铮动了动唇,轻声道,“这个人……是你吗?”
朗陈南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朗陈南:“小伙子在那家大企业的三年时间里,看到了很多人就待在自己的工位上尸位素餐,那些人每天碌碌无为,既不给公司的业务带来任何的收益,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嫉妒心或攀比心去恶意地搞黄其他人的项目。他在底层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拥有了权力,一定要铲除这些人,而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可他忘记了……”朗陈南的发丝在海风的摇曳中,遮住了他落寞的眼眸,“他忘记了,一个萝卜一个坑。”
“当小伙子大刀阔斧地将那些无用的人开除了以后,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更上层的谈话。在那场谈话中,他被大肆地评判——他们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这些人能够长此以往地待着这个位置上,那这些人在公司的眼中就是有用的,是允许他们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而他看不见这些人的用处,凭借自己的判断就犯了公司的大忌!”
“那一天,这个对生活抱有理想、抱有希望的小伙子,第一次意识到,世界和社会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简单和纯粹的。”
朗陈南转过头,与陆铮对视,一字一顿地开口,
“这个社会远比理想中的要残酷得多。”
“怀有梦想的年轻人,就像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