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之前的供词重新交代一遍。”何昌言看了他一眼。
“是。是。”店家颤了颤声,像是被气势所吓,“上月十七,这位姑娘到我们铺上购置布料。因所需布料价格不菲,她自说自己拿不出这笔钱,说是将绣品卖出再将钱还上。我当日正坐镇店铺,见是熟客,便同意了。那布料我都是收在后院房里,仅我一人有钥匙。当日她同我商量是四匹赊布,月底清点却发现少了十匹。那布料轻薄,叠在一起确乎不好发现。近几月也仅有这位姑娘购买此布,钥匙又是我随身携带从未遗失,耳房里也未有偷盗痕迹。”
何昌言看了一眼蒋伯玉,似要说些什么,却被堂下的声音打断。
“不知我的话能否作为证据。”之前一言不发的骆驹突然开口,“我能做证,李荷当日只带了四匹布回来。”
“不能直接证实。”蒋伯玉面向骆驹告知,声音温和,“但你可说说,你如何证明。”
骆驹叹了口气,“我看不懂布料,也不善织艺,当时盘下店铺后,时常被骗,一月盈余甚至养不活自己。大人应知,我还有一幺妹。”
“李姑娘人心很善,她见我连寻常布匹都分不清受人蒙骗,便时常教我有关知识。骆某一无所有,唯有一些气力,便时常为她家搬些面油作为报答,有时也会帮她提些布匹。那日她回永安坊,带了不少东西,我便帮她拿回。她放在床榻上清点时,我亲见是四匹纱质布料。“骆驹声音有些哑,”倘若仅是布料之故,何须行绑架之事,于理不通。李家阿伯阿妈尚有些积蓄。”
连骆驹都看得明白的道理。
聂怀瑾叹了口气,知其中还有些水深。她转向布铺老板,“你说耳房钥匙仅你一人有,你为何这样觉得?”
店家见她身着官服,面色依旧恭顺有礼。他半跪身,向聂怀瑾解释,“此铺乃我师父传我,耳房钥匙仅有一把,是师父临终前传承与我,断没有第二人再有了。”
“那这绑架之事,你做了几次了?”
“大人明鉴!”店家面色终有些慌乱,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我从未做此事,我并不知……”
“这掳走李姑年娘与骆姑娘之人,不是你雇来的么?”蒋伯玉一拍镇尺,店家愈加面如土色,方才的镇定也无影无踪。
“草民…我……”店家支支吾吾的,半天不再说一词。
这种货色魏卿卿多见,她笑笑,音色却发冷,“这不摆明了在说谎嘛。我看也不要审了,直接扔进大牢完事。”魏卿卿拍了拍手掌,“我也好汇报,此事就算了结。”
魏卿卿话音刚落,店家果真匍匐在地,双膝蠕动,妄图抱住魏卿卿大腿求她饶过一命。
何昌言“啪”的一声重敲,店家吓得不敢动,膝盖也停在了原地。
“事至如此,你若隐瞒,谁也保不了你!”
“我说,我说。”店家不断叩首,生怕大理寺给他判个斩首之刑。“我那铺子确实并不至于为几张布料便无可周转,但是布料数目不对是真话,草民绝无欺骗。”
“那你为何□□李姑娘。”蒋伯玉并不看他涕泗横流的模样,冷静发问。
“是我鬼迷心窍。见李姑娘长相和善,想要找人……”
店家话还未说完,李荷听了还有什么不清楚,连跪立都不稳,整个人径直瘫倒在地,抑制不住地大哭,骆驹在旁劝了一会也没能劝住,眼圈也有些红。
“我不知寻人做事竟会错意成了绑架。”店家叩头如捣蒜,“是我鬼迷心窍。”
聂怀瑾心中有了考量。她让魏卿卿去协商让大理寺尽快结案,将李荷与骆驹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