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大多白日午间和其他人多的时候去讨饭,剩下一些病弱的留在这里,有时候饿极了,就摘些树上的果子甚至是草叶来吃。
不过现在时候还早,他们都在庙里歇息,等镇子人多起来再出门。
老妇人正端着一个只剩半边的破碗给何绫喂水,何绫情况好转了不少,但还是很虚弱。看到姜永舒进来老妇人很高兴,“姜姑娘又来了。”
姜永舒对她点了下头,挨个看向此处的人,有个姑娘她记得,在她挑断男人手筋的时候她出声说太残忍,此刻正皱着眉望着她。
“你把方姨带到哪里去了。”她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给她找了一份活计,并不是骗你们。”
姑娘还是不相信,“你为何会这么好心帮我们,你能得到什么?”也是,一个陌生女子,上来就要帮他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谁敢轻易相信。
“你可以当我是圣母,我平日就喜欢管这些闲事。”
姜永舒这句话把姑娘弄得无话可说,她扭过头不再理会,姜永舒却主动问她,““你是想在这破庙里度过后半生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姑娘更不高兴了,“谁会愿意待在这破地方。”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她卡顿了一下,无法说下去。
“姜姑娘。”一旁的何绫突然出声,“她腿有残疾,行走不便。”
姜永舒了然,难怪这姑娘一直都没有起身过。
没想到这姑娘听了何绫的话,突然暴怒大喊起来,“我是有残疾!我是行走不便!不用你们管!”她胡乱抓起地上的尘土用力朝这边扬过来。
姜永舒并未躲闪,只是偏过身子,闭上了眼。
庙里一时只有姑娘压抑不住的喘息声,待到她慢慢平静下来,姜永舒转过身认真对她说:“我们并无取笑或是可怜你的意思,我想帮你,还有这里所有人。”
“说的好听,你怎么帮?”她话里夹枪带棒,“难道你能给我们每人一块金子吗?”
姜永舒不会受她的话影响,“我帮你们的方式很清楚,就是让你们找到自己能做的事,凭自己的手活下来。”
“你若是不相信,待到午后,我把方勤带过来亲口告诉你们。”
姜永舒的话挑不出错处,虽然这姑娘还气着,但已经有别人被她说动了。
一个肚子隆起来的妇人扶着墙壁从一旁站起,“姑娘,你看我能做什么……”
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丈夫被洪水淹死,她一路从家乡逃来京城外,她一个妇人还怀着身孕,能护着孩子过来实属不易,她的孩子已经有八个月了,肚子却像是四五月大小。
她面上瘦脱了相,四肢也是细瘦的,所有的养分都给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可会针线活?”姜永舒问。
“我会缝补……但只是简单的活计。”妇人有些紧张。
“如若我让你学,你可愿意?”
妇人用力点头,向她保证,“我学,我都可以学的……只要能让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我什么都学。”
“好。”姜永舒点头应下来,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安静半晌,陆陆续续有五人站了起来,其中有一位是男子。
姜永舒思索片刻,“抱歉,我只能顾得上一部分人,只有女子。你可以去另寻他路。”
男子闻言不乐意了,“凭什么?我是男人总比她们强,哪有不要男人要女人的道理!”
“就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姜永舒对他毫不客气,“此时在场所有人处境分明是一样的,你何来高人一等的想法。而且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比她们强,凭你的嘴吗?”
“你!”男子指着她,脸都涨红了。
姜永舒语气平静,但很有杀伤力,“等到你能吃饱饭的时候再来和我说道。”她搀扶着孕妇,转身带另外四位女子出了门。
庙里老妇人都看呆了,何绫轻声念着,“这位姑娘,当真不是一般人。”
姜永舒带着她们回到客栈,到前台对徐大勇说:“老板,开两间人字号。”
徐大勇看她这阵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你这又是搞什么呢?”
姜永舒拿出银子放在柜台,催促道,“快一些,孕妇等着休息呢。”她们慢慢腾腾地走过来,路上的人都不住地看她们。
徐大勇连忙带她们上楼,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厢房。姜永舒又点了五碗粥和十只包子,吩咐方勤快些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