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义开口,“姑娘,我知道这么说实在冒犯,但可否让我看一下你的右手手腕。”
姜永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姜淑的手腕上有一颗红色的痣,若是有两个人长得极像也就罢了,可若是连身上的痣都一模一样,很难不让人怀疑。
“恕难从命。”姜永舒答,说完便起身。徐经义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想着今日过去就再无机会了,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姜永舒的右手,掀起她的衣袖看过去。
徐经义顿时愣在原地,她的手腕上竟真的有一颗红色的痣,与姜淑的位置颜色完全相同。
老板夫妻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把徐经义拉开,“士子,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可就不好了。”
然而徐经义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他们的话,直直望着姜永舒,“淑妹,是你,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的!”
“淑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为什么不认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士子,姑娘不认你你还不懂吗?不要纠缠人家了,快回去看你的书吧。”老板夫妻劝道,说着就要把他拉到门外去。
“淑妹,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徐经义大喊着,前堂仅剩的一桌客人频频朝这里侧目。
姜永舒沉默片刻后向他走来,对老板夫妻说:“我想请半个时辰的假。”
“说什么请假,现在活计又不多,你去就是了。”黎月霞二人放开徐经义,又有些犹豫,“不过,他不会伤害你吧。”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淑妹。”徐经义着急反驳。
“不会有事的。”姜永舒让他们不用担心,道了一声谢走出客栈,徐经义紧跟着跑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呐,真的是……”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姜永舒绕进客栈后面的小路,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等到彻底没人时才停下来。
徐经义着急地问:“淑妹,到底是怎么了,你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离家万里到京城来,姜伯他们会放心吗?你又为何不认我……”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对方解答。
然而姜永舒垂下眼,并不回答,反而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科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徐经义忽然意识到她这么问就相当于承认她就是姜淑了,顿时兴奋的难以言喻,飞快地回答,“我每日温习四书五经,背诵诗词策论,不日定能上榜,到时我就带你回乡成亲。”
他喜悦着,忽然发现姜永舒并没有他意想中的欢欣的样子,反而很是低沉落寞。
徐经义发觉不对,试探地问:“淑妹,你怎么了?”
“你可以不回乡吗?”姜永舒轻轻开口。
“不回乡?为什么?”徐经义不解,“若是被分派到外地做官,回乡的时日可能会少,但也不会回不去。”
“我说的是永远不要回乡,也不要在书信中提起我。”姜永舒强调。
姜永舒在说出这句话时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姜淑,让徐经义留下不是对他有意,而是确保他不会暴露自己还没死的事实。
果不其然,徐经义又着急又疑惑,“怎么会永远不回去,我爹娘还在家中,不回乡岂不是不孝。淑妹,你快些告诉我家中发生了什么。”
那就没有办法了,她一直否认自己是姜淑,就是不想再与姜家有任何联系。在这里遇到徐经义是个意外,她不相信一个与她不相识的人有能保守住秘密的能力,倘若他回了乡,不用打探就知道姜淑早已死在新婚前夜。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假死,他会不会说出去,这是她无法掌控的事。
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办法,就是让徐经义从这个世界消失。
姜永舒低垂着的眼瞬间变得冷漠,谁叫他非要让自己承认呢,她的否认也是给他的机会,若是他并不纠缠,从此各不相干就会各自安好,可是……
徐经义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寒意,他忽视这种不适安慰姜永舒,“你是不是担心你爹娘不同意,没关系,我会劝他们的。”
“你近日可与爹娘有过联系?”看他还不知道“姜淑”已经死了的事,他爹娘应该是不想告诉他让他分心。
“大约一月没有收到信了。”徐经义老实回答。
“给他们写一封吧,不要提起我。”写一封遗书。
姜永舒不想这么狠心,像是极度的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她绝不愿被姜家人再次缠上,起码在她还没有足够大的权力压制的时候,她要杜绝这种可能。
“淑妹,你怎么了。”徐经义看着她,眼里带了些许陌生,“我自从见到你,就觉得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说完便见姜淑不住地眨着眼,像是要哭了似的,脸庞稚嫩,眉眼间带着些少女的青涩柔和,与记忆中的她面容重合,“你不知我经历了什么,我若是不这样,别人都会欺负我,我只能保护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