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心里说的话在无限的空间里传开,就像泉水滴落在岩石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凌泽,我的身份是骗你的,但我对你始料未及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凌泽再也忍不住,嘴角溢出鲜血。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里头就像被刀一片一片割下来似的,疼痛不已。他终究是欠了萧辞太多太多,多到他也许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萧辞那么好,自己却这样伤害他,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
萧辞就像是挂在天穹之上的月亮,不似太阳般热情似火,温暖着每一个人。他只是柔情地默默无声地守护在大家身边,你也许不会轻易发现他,可只要你回过头,他永远都会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他带着自己迷人的银辉,用自己的方式照亮每一处角落,让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形。可这样光辉的他却唯独忘了好好照顾自己,他拯救众生,甚至看事情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可他唯独爱上了一个不会回应愚钝至极的人。
凌泽胡乱摸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眼泪,心里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让萧辞这样心悦着自己。哪怕现在身死魂消,这一辈子也是值了。
而凌泽的身边,夏安正扶着快要跪倒在地的言绪。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言绪不这么伤心。可思来想去,夏安还是觉着陪着他,就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毕竟,就算现在自己去安慰言绪,他也肯定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言绪看着萧辞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也被揪起。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他的亲弟弟,让这么好的一个人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萧辞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就像一朵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雪花,易碎易逝。
溯源结束
萧辞被萧煜带走了,连带着醉云巅的一众侍卫,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大殿上。而大殿里只剩下一群残兵败将和满地的鲜红。
而萧辞快要昏厥时,都一直在萧煜面前护着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凌泽和言绪还没有从适才的痛苦中回过神来,他们的眼泪已经近乎干涸,全身的力气早就在那一刻化为飞烟。只有夏安发现了萧辞已经离开的事实,他右手紧紧牵住言绪的手,左手提溜着凌泽的衣袖,奋力地朝萧辞追赶上去。
醉云巅上,萧辞被放在了他以前的小床上,粘腻的鲜血撕扯着萧辞心口的血肉,一时和衣服粘在一起怎么都撕扯不开。而那三人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他们听着萧煜对下人说的话,觉着他好像终于对萧辞有了些感情。
可下一刻,他就硬生生把衣服从萧辞的伤处死了下来,惹得萧辞狠狠一弹,就像是不小心搁浅的小鱼,挣扎着想要回到水中。大股的鲜血从萧辞的伤口中涌出,萧辞的眉头紧紧皱起,浑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
凌泽真恨不得冲上去给萧煜一剑,适才还觉着他对萧辞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情感,可没想到,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狠,没有丝毫对他的怜爱。
凌泽脑子里的这些想法没有留存太久,因为衣服被撕扯开后,他才终于亲眼看见了萧辞心口的伤。一道无比明显的伤口,就像裂缝般横亘在萧辞的身上。他听着医者慢慢讲述萧辞的病情,只觉着天旋地转。
“自带烈火之气”、“灼伤五脏六腑”、“吊着命”、“看造化”,凌泽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稳摔到在地上。他从没想过萧辞身上的伤口会这么严重,他没有想过萧辞竟是因为他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铺天盖地的痛苦快要将凌泽湮灭,可他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地说着无数个没用的对不起。
萧辞心口上的伤被医者生生缝上,床上的褥子已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一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下人有些作呕。凌泽和言绪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萧辞。
凌泽刚咽下去的淤血,又涌了上来。他们一直看着针缝完,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可萧辞现在的状态也实在让他们放心不下来。
过了几日,萧辞颤巍巍睁开了眼睛,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忽视地闷哼出声。如此空旷的屋舍,实在不像是一个病患的房间。言绪想起也是这段时间,他故意撞上萧辞的剑受了伤,当时他控制了力道,所以受的伤并不重。
可饶是这样,他的身边也还是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对他嘘寒问暖,一时间房子都塞不下那么多人了。可萧辞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守着,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漫长的疼痛。
萧煜走进了萧辞的房间,凌泽阴沉地望着萧煜,毕竟只要他一来,就准没好事。果然,他让萧辞亲口告诉他自己哪里做错了。
“萧辞,你动情了。”
话音一落,萧辞明显得紧绷了起来,而回溯的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萧辞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煜这两年来,一直不停地告诫萧辞不要动情,可他还是动了情,甚至连心脏都被锁情丹侵蚀得不成样子。他们知道萧煜是绝对不会放过萧辞的,心里不禁为萧辞捏了一把汗。倏地,凌泽想到了一种结局。
所以,这就是他失忆的原因吗?
言绪站在一边,耳朵里只剩下萧辞的心被锁情丹侵蚀得厉害。他紧蹙眉头,想着等溯源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萧辞的心脏。两年时间,一直被锁情丹侵蚀,甚至越发严重,言绪都不敢想,他的心现在是怎样的残破。
阴风阵阵,大摇大摆地从门口穿梭入室,萧辞的衣角都被风微微卷起,凉意透过薄薄的衣物,直接窜入萧辞的骨骼。萧辞心口的伤又被撕裂,失血过多让他觉着越发的寒冷。他不禁浑身开始颤抖,光是看着便觉得他身体上的温度已经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