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萧辞亲眼看着“凌泽”和“言绪”牵着手,向着凌徽的屋子走去。他竟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而站在一旁看着的三人也都睁大了眼睛。凌泽更是没有想到,原来当时在父亲房里见到他,竟是跟着他们一块儿来的。
夏安双手抱胸,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他长叹一口气,对着凌泽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出去以后,可真的要好好对冰块儿啊!他跟在你身后,跑了很久了。”
“是啊,他跟在我身后,跑了好久了。”凌泽没有反驳夏安的话,而是一个人低声念叨着,声音小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
当时的凌泽是怀疑过,萧辞特意去找父亲并不只是为了准许他在仙人巅上种几株莲花,可是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更好的解释,所以也就只能相信了。
凌泽瞧见画面中的萧辞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其他人包括自己,都在兴冲冲地商讨着良辰吉日。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要和别人结为道侣,并且有委屈还无处诉说的感觉,应该很难受吧。当时的萧辞就像给被人抛弃的小孩,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
夏安站在一旁,是一边看一边摇头,一边为冰块儿抱不平,一边怒叱这帮人,自己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他们要结为道侣的人。可是现在瞧这,比他先知道的萧辞也没有好到哪去,甚至比他的状态好要差。
可就在这时,萧辞的视线好像突然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动了。他们三人顺着萧辞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瞧着凌徽床帘后随意放着的一件衣物。正当他们三人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萧辞会盯着一件衣服不放时,倏地,他们察觉到了不对。
深秋时节,从外头吹来的风是越发的凉了,一阵阴风无所顾忌地窜入在场之人的身体里,不禁浑身瑟缩了一下。门口桂花树散发的浓郁香味,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好像不管多好闻的香气都无法让在场的人收回注意力。
寒冷遍布了他们的全身,顺着萧辞的视线,他们瞧见了一处泛着绿光的污点。同萧辞一样,他们陷入了回忆,毕竟那段记忆真的是非常难以忘怀。他们听见了萧辞的思考,知道萧辞和他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这种毒是鸩幽殿独有的,还是师尊近日沾上的,而屋内如此浓厚的熏香只是为了隐藏那股烧焦的味道。
可就在这时,萧辞还是选择相信师尊,就凭他这两年对萧辞的诸多照顾,他作为徒弟不应该这样猜测师尊。凌泽想得到萧辞心里头的犹疑和挣扎,其实他的心里根本无法排出对父亲的怀疑,但毕竟受恩两年,无法真就毫无顾忌的猜忌师尊。
可为什么后来,萧辞还是向自己透露了这些事情,还是说了他的父亲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阴险小人。他究竟是又查到了什么,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怀疑,不得不打破表面的美好,挖掘人心里的丑恶。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有道不明的情绪。那一道衣服上的印记是那么明显,无法不让人产生怀疑。凌泽吞了吞口水,他后背上的汗已经把衣服浸湿了,他的手指也紧紧攥拳。真相到底是什么?他的父亲到底是无辜的,还是加害者,亦或者是罪魁祸首。
无数的思绪扰得他快要喘不上气,他望着他父亲的虚影,感觉那人好像越发的陌生,自己都快认不得了。
时隔经年,被尘封的记忆是否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被遗忘的尸体是否还有被还一个公道的机会。
惊悚
一直思忖思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得有更多的证据。而目前,他们只能放下困住他们的这件棘手的事情,暂时让自己的视线跟着萧辞的身影慢慢往后走。
萧辞走下晓风门,从山脚下的镇里买了一包怪味豆回来了。最后还是和“凌泽”重新去了一趟山下,才费尽千辛万苦地把这包莲花种子给买了上来。三人看到这都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夏安,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夜晚沉寂,一切就像初生的混沌一般,安静黑暗。可天穹之上的星空繁星璀璨,隐隐约约的银河横挂在无边的寂静中。四周宁静地仿佛能听见萤火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微弱的荧光在半空中扑闪扑闪。这一切,竟是可以让人无端地安静下来,暂时抛开所有的烦恼忧愁。
凌泽看到回忆里这样的萧辞,不禁哑然失笑,当时只觉着萧辞这样子可爱。可现在再看,竟觉着自己未来的道侣就应该是萧辞这个样子的,简直是不要太完美!可是,前提是要得到萧辞的原谅,毕竟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想让他原谅自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言绪目不转睛地看着萧辞,即便他有再深的心事,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总还是会有些孩子气的,还算幸运的,这样的孩子气没有完全消失。至少时不时会像洞口里的小田鼠一样,探出懵懂的小脑袋来。
萧辞和“凌泽”走到碧河畔,“凌泽”问了萧辞为什么这么喜欢莲花。而萧辞的回答更是让言绪心神一激,萧辞说他很多小时候的记忆都不记得了,可是他在梦中经常能够梦见一大片荷花,梦见家的模样。
言绪的记忆深处,也有一处大片大片的莲塘。里头的莲花一到绽放的时间,便争先恐后地打开束缚。当时他们一家人总喜欢在藕花深处玩闹,嬉戏。虽然可能外表上看,它只是一方朴实无华的莲塘,可这里却承载着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