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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咱们到了。”
艄公的声音唤回杜月儿的思虑。她回过神,发现正前方出现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岛的前端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山石,上面修了简易的瞭望台,有身负弓弩的海盗在上面警戒。
待到小船慢慢靠近,突然一只箭失破空而来,准确地钉入在船舷前端,那尾羽在力的作用下,还在嗡嗡颤动。
只听有人冲他们喊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否则擅闯者死!”接着岛上瞬间出现一队弓弩手,黝黑的箭尖根根指向他们。
杜月儿眯起眼:防御还挺严的么。
站在她被后的艄公走到杜月儿身前,冲岛上的人喊道:“余长生在吗?我是他亲叔叔,余保全!”
过了一会,那群弓弩手后面走出一个年轻男子,也冲着他们喊:“二叔,是你吗?”
艄公连忙道:“哎!是我!长生,是我!你快让他们撤了吧!我们有要事来找赖大当家!倭寇来啦!要攻击县城!”
岛上的人大多是从定海县出来的,一听有倭寇攻击县城,哪里还沉得住气,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那领队很快便让弓弩手散开,命艄公开船靠岸。
船停靠到岸边,杜月儿跳下小船,对方一看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顿时有些轻视,对他们带来的消息,也多了几分怀疑。
杜月儿在几个持刀海盗的围簇下,跟着他们走上小岛。这岛屿也不算小,上面住了近四百个海盗。杜月儿一路行来,见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武器装备齐全,行动间井然有序,看来那个海盗头子赖大,也是个不可小瞧的人物。
杜月儿随着领路的海盗走进岛上最大的建筑,里面布置得甚是富丽堂皇,看来这赖大做海盗这些年来,所积颇丰。进了厅堂,里面坐了十来个人,赖大端坐在正前方最高处一张宽大的木椅上,他年约四十来岁,身形高大健硕,大眼方脸,下颔有须,衣着富贵,乍一看,倒像个温和的富贵员外。
她在打量赖大的同时,赖大也再打量她。他已经听手下来报,定海县城有倭寇来袭,可他没想到县里派来报信的人,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是看不起他赖大吗?这么一想,他顿时有些火气,对杜月儿丝毫不客气喝道:“你说倭寇来袭,可是确有其事!”其声响如洪钟,振聋发聩,让在座不少人都心头一跳。
杜月儿面色如常回道:“自然是千真万确。”
赖大哼道:“你有什么凭证?万一这是官府的计谋,故意骗我们进县城,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杜月儿道:“艄公可以蘀我作证,你不信尽可问他。”
赖大嗤笑道:“他和你是一起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被官府胁迫了!”
杜月儿双眸仍直视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赖大见这女孩虽然长相娇弱,气度却十分沉稳,从进来到现在脸上不但没有害怕之色,还敢同他对视,光这一点,就已经比许多男人强了,难怪会派她来报信。因此面色稍稍缓和:“我必须派一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县里看看,如果真有这事,我赖大自然会带领众弟兄救定海父老乡亲于水火。”
这里到定海有十几海里的路程,坐船来一趟就要半日,如果等他先确认再出兵,这一来一回,定海早被倭寇占了!想到谢季柏他们还在县城里等援兵,杜月儿皱眉道:“不行,来不及了,你必须马上跟我走。”
赖大做了十多年海盗头子,还从来没人敢命令他,赖大盯着杜月儿,目光似能穿透她的身体,语气森冷如刀:“凭你,还不够格命令我!”
他命左右将杜月儿带下去看管起来,如果查明杜月儿骗他,定要她好受!这样一个娇弱的少女,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随意吩咐下去,赖大起身欲走,忽然有劲风袭向脑后,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令他反应相当迅速,腰间的刀瞬间出鞘,转身一个猛劈,身后宽大的木质座椅顷刻间四分五裂!赖大却觉得后颈一痛,一股大力如泰山压顶般将他压至地面,那少女娇娇柔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这样,我够不够格命令你?”
细白的小手将男人粗大的头颅侧压在地面上,赖大的脸部被挤压变形,五官扭曲出滑稽的模样。
这个女孩,居然能在瞬间将赖大制住!大厅里众海盗惊骇交加,没想到他们这些个老江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杜月儿按着赖大,不温不火地威胁道:“立刻带人跟我去定海县,不然,我会杀了你哦。”
赖大毕竟是干海盗出身的,转瞬就冷静下来,“我死了,你也别想带人去定海!”
杜月儿眨眨大眼睛,歪着脑袋不解:“为什么?”
赖大嘲笑道:“没了我这个头领,你以为其他人会听你的吗?”
杜月儿细白的手指一指方才坐在赖大下首的一个海盗,一脸天真地说道:“不是还有他吗?你死了,他自然就是头了呀。”
被杜月儿指到的海盗正是这里的二当家,按照规矩,赖大死了,他就是头。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那二当家见众人都盯着他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大声叫道:“你别挑拨离间!你若杀了老大,我一定会带领弟兄们和你拼命!”
赖大忽觉身上一轻,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又瞬间被压了一个重物,正是刚才说话的二当家。杜月儿将二当家叠罗汉般扔在赖大背上,一只小脚踩在上面,继续说道:“没事,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你死了,就让三当家当头好了,以此类推,我相信总有一个当家,会带人跟我去定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