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慧云本就是想落谢季柏的脸,好让他处罚杜月儿。不想那个杜月儿居然敢把谢季柏带来,根本不怕他见元承弼。难道她搞错了,元承弼和杜月儿的关系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扭头看谢季柏神色,只见他眼带寒霜,脸色阴沉:“钟小姐的好意谢某人心领了。只是我家月儿年幼,受不起钟小姐这么大阵仗。明日我会亲自向钟大人辞行,多谢钟家这几日的款待。”
钟慧云闻言也有些怕了,若是谢季柏亲自去辞行,岂不是要告诉她爹钟向明,她怠慢客人之事?到时候她爹又免不了给她一顿责罚。然而她生性骄傲,道歉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正为难间,身后忽然传来钟向明的声音:“贤侄为何要走,可是嫌府里招待不周?”
钟慧云回头见她爹大步流星走来,心下气恼,她爹怎么也来了?她却不知这是她平日为人太差,树敌过多之故。她想抓杜月儿的把柄,钟府里却有一大堆人想抓她的把柄,一听说她带了不少下人去西辰园,马上就有人通知钟向明。
钟向明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如今他正指望谢季朝能一时犯糊涂看上钟慧云,生怕这个女儿又做出什么不贤之事,特意赶来看看,谁知一来就听到谢季柏要辞行的话。谢季柏是什么身份,他钟向明未来仕途若还想再进一步,那就少不了谢家的帮衬!
钟向明只觉得这个女儿太不省心,钟慧云平日折腾他那些妾室,他出于对嫡妻的愧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这个女儿去了,不想把她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他沉下脸对钟慧云喝道:“你带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给我回去!”
钟慧云恼恨元承弼误导她,害她白忙一场,还被爹爹责骂,指着元承弼道:“这个南诏蛮子私闯后园,我带人来抓他!”
钟向明这才注意到这个异国少年,特别是他背后还背着把大刀,看着就不像善良之辈。
元承弼不明白钟慧云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不是她带自己进来的么?
钟向明道:“你是何人?可知私闯知府官邸是什么罪?”
杜月儿正想为元承弼说话,元承弼却一指钟慧云道:“她,叫我,来的。”
钟慧云眉梢微挑,立刻否认道:“你别乱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她和元承弼见面时都是蒙着脸,罩着斗篷,也是吩咐婢女带他进来的,真不知这南诏蛮子怎么就认出了她。
元承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忽然大步走到钟慧云身边,在她身上轻嗅:“没错!是你。我,记得,气味。”
钟慧云脸红后退:“你、你、你放肆!”
“房事?”元承弼愣了一下,问道:“你指,昨天,房里的事吗?”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元承弼没注意到周围人诡异的眼神,兀自说道:“你,昨天,不满意?所以,不认我?”
钟慧云欲哭无泪,连连辩解:“不是!你们不要听他乱说,我不认识他,真的!”
然而钟府的人都知道钟慧云平日为人,栽赃陷害,两面三刀,说谎话都不用打腹稿的。相比之下,那个南诏少年一脸老实,眼神诚恳,可信度比她高多了。
只听元承弼继续说道:“你说,满意,就带我来。昨天,要我,按你说的做。做不对,不能吃饭。”他回想了一下,那封信,他昨天饿着肚子,重写了7遍才写对,委实辛苦,这女人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于是操着一口极度不标准的中原话,抱怨道:“我,泄(写)七遍,你才,同意,我吃饭。你怎么,不认账?”
谢季朝这花中老手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擦!没吃饭还能泄七遍,这南诏男人吃什么长大的,这也太猛了吧?他看元承弼的眼神除了震惊,还带上了崇拜!
钟慧云带来的那些嬷嬷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还是少年郎有体力,不吃饭都能泄七次,再想想自家没用的老公,怎一个羡慕嫉妒恨呐!又想钟大小姐果然彪悍,昨儿那么折腾,今天还照样生龙活虎。年轻,真好!
谢季柏忙拉着杜月儿离元承弼那头“七次狼”远点。虽然不想承认,但和他站在一起,真是太有压力了!==
“啪!!!”
钟向明一掌刮在钟慧云脸上,他这一掌用力甚大,将钟慧云的嘴唇都打裂了,鲜血滴落到草地上,钟慧云双目含泪悲愤喊道:“爹!我没有!”
“闭嘴!你这个逆女!”钟向明胸口起伏不定,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含恨咽下。半晌,他才强制平复气息,冷冷道:“你马上给我回房,从今日起,禁足三个月,直到出嫁。”
“出嫁?”钟慧云大惊。
“不错!我已同意赵指挥使的求婚,决定将你许配给他。”
钟慧云在金汤府虽然凶名远播,但还是有人来求亲的。这个人就是当地守备军都指挥使赵樊。钟向明嫌弃赵樊是个粗鲁的武夫,一直不同意将钟慧云嫁给他。而赵樊也确实是个粗陋不堪的人,年纪已过四十不说,脾气暴躁,还死了三个老婆——据说是被他虐打死的。
“爹!我不嫁!”钟慧云哭道:“你若逼我,我就绞掉头发做姑子去!”
“庄嬷嬷!”钟向明喝道:“带小姐回房。记得将她房里的利器全收起来,少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是!”庄嬷嬷连忙去扶钟慧云,“小姐,咱们回去吧。”
钟慧云一把推开她,跪爬到钟向明身前,哭诉道:“爹要女儿嫁给赵樊那个莽夫,是要逼死女儿吗?”
钟向明冷冷看着她,眼中不再有慈爱之色:“你若是死了,倒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