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才冤枉啊,那是蔺丞相非塞给奴才的。”
“哦?”李瑾玉侧过头来,发现看不见宋扬的脸,又不让他跪着,让他站起身来继续说。
“当时他把奴才叫到一个昏黄的、四下无人的屋子里,外面都是他的人把守,奴才不敢不答应啊。只好先应下来,等找机会再把那箱金子交给陛下充公。”
这点宋扬倒是没有说谎,他敢打赌,那种情况下他如果直接呵斥蔺丞相胆敢行贿,那么死的肯定是他。还是死无全尸然后蔺丞相就会和小皇帝说自己掉进茅坑里捞不着,自己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奴才只是一个小奴才,如果奴才不答应的话,忽然被杀掉,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宋扬垂下眼帘,多少涌起了一个身在异世界还无力改变太多的无助感。
“当时奴才的面前是一壶酒,酒里都不知道有没有毒,奴才都只敢等丞相喝下了酒才敢喝。奴才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保护陛下。”
说得十分可怜有情真意切,可李瑾玉似乎不为所动,还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有没有毒你可能比蔺丞相更清楚。他道:“寥寥几句狐言媚语就想让朕饶恕你?”
“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宋扬似乎想让他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偏,屋里只有一张桌子还只点了一根蜡烛有多阴森,仔细地添油加醋和他形容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李瑾玉恍然大悟,一副终于抓住了重点的模样:“所以你当时在关门后特意坐在金子旁边?就是以为屋里太黑了用金子来照亮的?”
宋扬:“……没有错是这样的。”
李瑾玉摆摆手不计较这点修饰,示意他继续交代。
“蔺丞相说会为奴才在宫外置办一个宅子,届时就把金子送进宅子里。”
“嗯,这倒是满足了你的愿望,你不是一直想在宫外置办宅子吗?”李瑾玉道,“这蔺丞相马屁倒是拍对了。”
宋扬喊冤,“陛下,奴才想买宅子之事只和您说过一次。”
这话一出,忽然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意识到了什么。
【草!这宫里有内奸!谷荔是老国师的人,那么蔺丞相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钱佑?】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殿门口,隐隐约约能透过门上的窗纸看见的模糊人影。
殿门口是谷荔,正在竖起耳朵努力听殿内的对话。
而在御膳房里给李瑾玉点膳的钱佑压根不知道自己成了皇帝的怀疑对象。
未免打草惊蛇,他们又巧妙地转回刚刚的话题继续对话。
“奴才发誓,就算蔺丞相给奴才买再豪华的宅邸,奴才都不会背叛陛下。”
“哼。”李瑾玉从鼻子里呼出一团冷气,似乎把这献媚的话听进去了。
宋扬继续加火力:“金子也全数交给陛下处置,以后有这种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陛下。”
说得潇洒,心里还在隐隐作痛。
【人这一生不就为了一个房子、一点积蓄奋斗吗?为了小皇帝,我也只能舍弃这些人人都喜爱的东西了。】
如果没有系统的一年长一厘米的诱惑,宋扬都不敢肯定自己能这么坚定,很可能昨晚背着金子直接跑路了。
“行了,这才差不多。念在你忠心,也知道你在朕身边必定受到无数的威逼利诱,今儿就晋升你为副总管。”
李瑾玉多少有些感动宋扬能诚恳的把一切都告诉他,自从生母过世后,他再也没有这么坚定的被选择被偏爱过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太多人只是面上恭敬但是肚子里弯弯绕绕不少。
“谢陛下,奴才以后一定更加忠心。”宋扬道完谢,又指着那本手册,“那陛下能不能把奴才的名字从这划掉?”
傍晚,换班得了空闲的谷荔终于有时间用早就藏好的纸笔开始写第一封信。
“宋扬数次清早从皇帝寝宫出来,双腿虚浮无力,面色浮红,疑似脔宠。公主大婚当夜,宋扬与皇帝在御驾内,遣退众人独处一路,后,帝衣衫不整,宋扬不省人事。蔺丞相贿赂宋扬,宋扬为表忠心反手告诉了皇帝,皇帝当场将宋扬升为副总管。”
短短几行字,被人连夜从宫内送出国师府,第二日,谷荔收到消息:“做掉,取代他。”
老国师自从李瑾玉问他玉如意盘事情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他曾经不止为李瑾玉算过一卦,在李瑾玉登基后,算到他的帝位或有动荡,所以老国师才打算助三贝子一臂之力。
但这件事棘手就在于,李瑾玉命中有一变数,或可保他坐稳一世的皇位。早已选择好阵营的老国师,在上次入宫后,又算了一卦,才知道那变数已经出现了,所以才急着叫谷荔去把人揪出来。
谷荔看着手上的纸条,一边塞进自己嘴里撕咬吞食掉,一边犹豫着,他对宋扬的印象并不坏,虽然宋扬爱偷懒,但并不会因为受宠就拿势压人,和宋扬在一起当差很轻松。
但是,他没有选择的机会。谷荔想起自己入宫前,国师特地把他父母亲接到京城住,就是为了预防他反水。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包药粉,谷荔用眼睛余光探了探四周,没人才小心翼翼把药粉包揣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