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儿单手掀开帷帽的绢布,俯看尉迟姝,道:“小姐,保重。”
“……”尉迟姝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也不过一句,“一路平安。”
虞嬷嬷点头,猛地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目送二人踏入无边的夜幕之中,尉迟姝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转身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情绪大放大收,尉迟嫣看了不禁心中唏嘘。
意志坚强,好魄力!
景琯却不赞同立刻离开,他警惕地瞧了眼四周再次陷入无边的死寂,冷声说:“等楼樯过来。”
“好!”
尉迟姝没见过刺杀,头一遭碰上,自然就打算听内行人的,说啥信啥。
稍等片刻之后,李梵领着四人归来,其他四人笑嘻嘻的,就他一人瞧着脸色有些凝重。
尉迟嫣没问李梵,见其他人笑得开心,好奇问道:“笑得这么开心,你们捡着钱了?”
楼樯耿直,“没有啊,见了熟人,忍不住多聊两句。要继续赶路了吗?”
尉迟嫣点点头,“你和景师兄护送我长姐去京郊的寺庙,最好半路把马车弃了。”
“这事我熟悉,还请姑娘放心。”
“去了之后,就不用赶去榆州找我们了,护住长姐与虞氏即可。”尉迟嫣语重心长道:“只管听我师傅和景师兄的话就成,其他一概不用管。”
“得令!”
楼樯快步过去,跳上马车,打马走到尉迟姝跟前,等她和景琯上车。
期间,楼樯还与沛儿和房阿娘搭了两句话,“阿娘,沛儿妹妹,等这事儿了了,我也要加一个。”
沛儿茫然,“加什么?”
“认娘,认妹妹啊!”
房阿娘蹙眉不解,“啊?”
“行了,该走了。”景琯忍不住催促道。
楼樯应了两声,笑道:“你们记得等我回来啊。”
说罢,他挥鞭打马离开,再次进入这无边的黑幕之中。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眼见着青龙乐颠颠用衣服搂着一小包东西回来,立即快步上前围住他。
“你又去胡说八道什么了?”沛儿质问。
青龙无辜,“我没说什么,就是提了一嘴你和娘,楼樯酸得紧,自己在旁边添油加醋……”
几人在那边闹嚷着,尉迟嫣就注视着李梵一人沉着脸走到马车一侧,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件。
她心中好奇,轻脚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李梵将手里捏着的信封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打开看看。
待尉迟嫣接过,他缓缓道:“陛下终于是想杀我了。”
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又或许是此事太过稀疏平常,已经在心里掀不起波澜了。
“即便是往日知道他对我心生嫌恶,但我从未料想过,他会为了权势地位,明目张胆的派人刺杀。若不是有舅舅筹谋深远,就是我与景琯面对百八十号杀手。”
尉迟嫣草草扫了一眼信件的内容,撇撇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他若不死,底下的皇子们迟早都是要死的。你不止要和太子斗,还要和三皇子斗,以及陛下斗到底。阿巳,你只是为了活命。生于这个令人不耻的皇室,你不争不抢,只有死路一条。”
“算了,事已至此。”李梵长舒一口气,扬了扬眉,勉强地笑了笑,道:“明日,我们改道而行。官道多埋伏刺杀,走乡道还能笼络一二百姓的心。”
“啧啧,可算是想通了。”尉迟嫣仰头看他,忍不住笑意道:“我还以为你又要钻牛角尖了。既然离了京都,天高皇帝远的,我们想如何做,都随我们心意吧。”
李梵:“难得见他这么着急把咱们撵出城,太稀奇了。”
“待他日后缠绵病榻,要你派兵救他的时候,就不稀奇了。”
尉迟嫣此话在理,李梵沉吟片刻,点点头,一脸严肃地看她,郑重道:“你说得对,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