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在那一刻,他们才是蚂蚁。
被轻轻一捏就死的蚂蚁。
傅慎之听见傅行远低声呜咽的声音以及傅谨言不断挣扎的声音,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慎之终于听见绑匪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粗涩的地方口音,不是京城人。
他打电话给了他们的父母,索要天价赎金,如果傅恒知夫妇不愿意给钱或者胆敢报警,那他就会马上撕票。
“要钱还是要三个孩子的命,你自己选。”
傅慎之从没怀疑过父母的爱,但人在这种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命在人手,他真的、真的很害怕。
如果父母不愿意救他们怎么办?
如果父母没这么多钱怎么办?
如果绑匪言而无信撕票怎么办?
……
无数种可能性在傅慎之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演,而他能做的只有战胜恐惧。
他那时候毕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即便是一贯沉稳的傅谨言也不再淡定,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而最小的傅行远更是被吓得哭成泪人。
还好,父母很快按照绑匪的要求送来了赎金,绑匪成功拿到了钱。
傅慎之能够听见绑匪激动的在屋子里尖叫着撒钱,以及听见一张纸人民币在空中飘散的细碎声音。
就在傅慎之以为能够看到希望的时候,没想到他却听到了绑匪走向角落的脚步声。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刀划过桌面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随着绑匪靠近自己的脚步声,砰——砰——砰——
他意识到,绑匪要撕票了。
而且第一个要杀的人,是他。
傅慎之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他甚至记得清清楚楚,绑匪用了十一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他蒙着眼,但他知道绑匪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并把刀在面前比划,一阵凉意袭上他的心头,让他寒毛耸立。
“娃娃,别怪我。”
男人酸臭的口气呼在傅慎之脸上,这即将是他呼吸的最后一口气。
就在傅慎之等死之时,他的眼睛忽然迎来了一片光亮。
随着门被忽然撞开,傅慎之听见一个年轻女人喝止的声音。
很快女人和绑匪搏斗起来,不一会又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有人倒地的声音。
傅慎之心头一紧,他的眼罩就被人揭开,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让他永世难忘。
绑匪拎着钱袋子破窗而出,而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用仅有的力气替他解开了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