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右手不着痕迹的缩了缩,孟玉阮哦了一声。
“既然姐姐送给你了,那就算了,这次网球场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如果下次,我再看到你在姐姐面前装模作样,我就真的叫人把你的脸划破。”
“你知道的,没人会追究我做了什么,也没人会在意小小私生女毁容。”
孟长恨沉默,她知道,如果孟在乾还醒着,孟玉阮不会做这么过分,这么些年来也不过是整整她,可现在孟在乾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唯一能庇护她的人没了,孟玉阮现在无论对她做什么,孟家人都只会是看乐子的心态。
但她不后悔。
孟玉阮带着两个男生走出巷子,巷外还有几人守着,他们凌乱的脚步声离开,孟长恨艰难的挪着身体,靠在墙上支撑着,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才缓了几秒,就听见巷口传来新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在冬日灿烂阳光下的巷口,站定了一位与她穿着同样校服的披肩长发女生。
凌筱站在巷口,阴暗的巷子深处,她可怜的同桌坐在地上靠着墙,后脑肉眼可见的流着血,不知道伤势重不重,她歪了歪头,长发垂在肩边。
“孟长恨同学,你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需要,谢谢你了。”孟长恨扶着墙勉强站起,她用手捂着后脑,头很眩晕,一时间天旋地转,下一秒,拿着手帕的手向她递来。
“用这个捂住伤口吧。”
凌筱好心的将手帕拿出。
“。。。谢谢。”
孟长恨迟疑两秒,又说了声谢谢,接过手帕按在后脑,一瘸一拐的从凌筱身边走过。
凌筱看着孟长恨的背影,她的同桌不仅可怜,而且也很倔强,她挺多次见到孟玉阮欺负她,可孟长恨始终都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从不服软,但也不抗争,这次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滨海市其他人迫于孟家的势力,不敢多说,但对于十年前的丑闻,却津津乐道,但凡提起孟家,总得说到十年前一个妓。女带着孩子在孟家大闹,弄得满城风雨,最后被孟老爷子孟在乾给好心收留下来。
孟长恨站在街边站台,她身上的血腥味很浓,后脑的血粘在头发上,高瘦的身材连校服都是空荡荡,瘦削到轮廓明显、弧线起伏极大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有微红的掌印和下巴的月牙掐痕,嘴唇发白,活像一只鬼,身边的人眼神都瞥向她的头,不着痕迹的远离她。
学校医务室被孟玉阮警告了,他们不会给她开药的,而离学校最近的医院、是新德医院,以往她“意外”受伤,都会去新德医院,孟在乾默认她能去,也默认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他就是用这种法子,反反复复,像熬鹰一样,削弱孟长恨的意志力,让她能够最终向他跪下恳求。
打的士更快,但需要8元,坐公交车只需要2元,孟长恨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
坐进公交车里,她用手帕继续捂着伤口,靠着车窗,气若游丝,闭着眼全然无视四周人的打量。
直到公交车在新德医院停下,她下车,校服上的血湿漉漉的黏在后背,仿佛毒蛇跗骨,阴寒黏腻,让她呼吸不过来。
“清创缝合三百,消炎药一百,一共是四百,手机扫一下直接支付就行。”医生说,“哦对了,你这是被重击,可能会伤到大脑,最好还是做下脑补ct检测,是五百。”
孟长恨低着头看手机,余额上只有74。2元,这是她这周吃饭的钱。
上周日她本应该去打工的,但是她又梦到徐凯了,徐凯还是死去的那副模样,眼睛外凸渗血,四肢扭曲,脸上带着阴惨的笑,掐着她的脖子说土里好冷、花的根茎扎进了他的心肝里,好痒好痛,接着又说鱼在吃他的眼睛。。。
阴冷的夜里,她满身大汗的抱着自己哆嗦着惊醒,她躲在床的角落,总觉得门口的黑暗里有人在那,他正死死盯着她,孟长恨只能艰难的挪开眼,趴在贴着床的窗户上,眼巴巴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她总能注视着那一轮明月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可骨髓里的恐惧与痴癫却让她咬着牙闷笑出来。
“徐凯,是你自己找死,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孟长恨抓着头发,在心底告诉自己那一夜发生的一切就该死在她肚子里。
就这样,她第二天向打工的老板请了假,在庄园独自打球宣泄情绪,却没想到会碰上姐。
后脑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四百块钱她都出不起,更何况是ct检测。孟长恨攥着手机,落魄的朝医院大厅走去,她准备去药店买点碘伏,如果可以。。。或许去卫生院看一看,缝针能不能更便宜一点。
刚走两步,孟长恨身边就走来一位穿黑色西装的眼镜男,他喊了句:“孟长恨小姐?”
孟长恨迷惑扭头看他,失血已经让她有些眩晕,她强撑着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