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眼热心酸,转握紧了他的手,喊了一声,“走!”
两个身影朝前跑去,不远处宫墙上的人手指磋磨着龙纹锦绣的袖口。
贺兰木瞧见那宫门越来越近,按那阖上的速度他们是能出去的!
他嘴角微弯起,大声道“阿梨,我们”后面的话止住。
只见身边的女郎脸色霎白,是要毒发的症状。
他定住步子,道“阿梨”
“没事,没事,快跑。”
她忍着那股蚀骨的痛意朝前跑,却不知从哪传来一道声音,“放箭!”
更痛的感觉袭身,喉头也涌上一股腥甜,女郎直直倒地。
“阿梨!”
贺兰木寻着那箭的方向看去,就见高墙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可他无瑕顾及,跪倒在地,摸上女郎的衣襟,就见那利箭直穿左胸。
“阿梨阿梨”他再没办法冷静,眸中泪如雨下。
好痛啊沉青梨牙齿跟着打颤。
眼前的天竟还是四角的,她还是没逃出去。
她看见贺兰木原本明亮、温和的眸子盛满了悲怆与哀婉。
不知为何,她想到幼时,俞姨娘趁着虞夫人不在,偷偷来看她们,给她和大姐买了好写参片补身子,还有孩童时令的玩意儿,她知道,那是她用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细软换来的。
俞姨娘的眼神不管何时都是这样的悲凉,似山中久不散的水雾。
不知道,她死了姨娘会不会年年给她烧纸钱。
或许不行吧虞夫人那般强势,外甜内冷,手段那样多。
姨娘听说她嫁谢京韵的时候是欢喜的紧的,只是因着妾室身份,不能看着她嫁人。
后来她被迫着转入国公府,为避口舌,跟沉家的人不得相认。
沉父开始为顾全自己名声,生怕跟她扯上关系,只有姨娘偷偷来见过她一眼。
因着大姐殒命,青梨的姻缘又多舛,姨娘华发早生,满脸愁容。
“乖崽儿,阿梨,你要好好的,你还小,别太早揣崽,对身子不好。”
知她攀到国公爷的人话里话外都说她有福气,早日生个儿女傍身,在后宅的日子便稳了,只有姨娘真心关切她的的身子。
沉青梨越想越远,鼻尖愈发的酸。
父母爱子,定是希望子女哪都好好的。
是啊,好好的,可上天给过她机会吗?
耳边是贺兰的大喊声。
她觉着疲累无比,张了张口,还似少时那般骂他。
“臭贺兰,吵死了”
这人真是幼稚,之前赌气装作不认识自己,现怎装不了呢?
贺兰木的泪滴落在她脸上,脖颈上,似个小狗般不断的呜呜出声,惊慌失措,不住喊道“阿梨。”
身上很痛,很痛但她没有哭。
上一回哭是什么时候来着?皇宫里锦衣玉食,财帛遍地。比幼时被主母罚跪祠堂饿着肚子时好多了,她怎么会哭呢?
朦胧间,她回想起她哭的最狠的一次,是被赵铮看中,她被隐去身份,做杜氏安排入国公府的那次。
因果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谢府设宴迎客,她不过是上前为他斟了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