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家弟弟相看了对象,订婚的时候,就把白糖拿去丈母娘家了。我想着咱家人也不咋吃糖,就给他了。”
“哎!”严母重重地叹息一声,但到底没忍心说责备的话。
牛爱花除了爱帮补娘家外,没有别的缺点。
要是因为这点琐碎的小事儿就吵架,会让严天为难。
“那你去给两位同志倒点热水。”
“哎,我这就去!”
林安和徐茂严都没有阻止牛爱花,他们此时正在思考着,该如何开口跟严母说,严天已经牺牲了的事情。
还没等他们想好,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犹如炮仗一样窜了进来,每人手里还提着一条约莫三斤重的大鲤鱼。
“奶,柱子叔今儿网了好多鱼,给我和弟弟每人了一条,咱们晚上吃鱼好不好?”
还没等严母说话,就听牛爱花说道:“鱼有啥好吃的?腥味太重了。”
“我爸上次回来的时候,给我们烧的鱼可好吃了,一点也不腥!”
“那你知不知道你爸为了给你们烧鱼,用了多少油?咱家油罐都要见底了,可没那么多油给你们烧鱼吃!”
“妈骗人!我前两天还瞧见您打了一壶油,拿去给外公家了!为什么外公家都有那么多油吃,咱家顿顿都吃水煮菜?”
“我爸每个月津贴那么多,足够咱们吃饱穿暖了,要不是您老想着把家里的东西拿去给外公家,我们也不至于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肉!”
俩孩子争先恐后地控诉着牛爱花的所作所为,牛爱花想反驳,但偏生孩子们说的都是事实,她根本无从反驳。
严母见状,叹息着摇头,“大江大河,你们俩出去玩儿吧,家里今天有客人来,等下午奶给你们烧肉吃。”
严大江和严大河这才注意到,自家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而且陌生人浑身上下的气度,跟他们那一年到头才能见一次的爹差不多。
严大江眼冒星光地看着林安,“叔叔,你们是我爸的战友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前几个月的家书中,我爸说他完成任务以后,就能休一个月的假了,到时候他回来带着我们哥俩儿到处去玩儿。算一算时间,我爸的任务应该已经结束了,他到底啥时候回来啊?”
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期盼神色,林安不禁红了眼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翻涌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但一张口,说话的声音都在跟着颤抖。
“你们的父亲,回不来了。”
“这次回不来没关系,我们再等等就是了。最好等到夏天,到时候我爸就可以带着我们下河摸鱼了。柱子叔每次都吹嘘自己网鱼有多厉害,我觉着他肯定比不上我爸!”
“咱爸还会做弹弓呢,我记得他去年回来的时候,拿着弹弓带咱们去山上打鸟,一打一个准。也不知道爸下次回来能不能带咱们捉野鸡,实在不行,捉野兔也可以。虽然肉少了点,但是好吃啊……”
两个孩子没有听出林安的弦外之音,还在畅想着跟父亲见面以后的场景。
而严母却已经红了眼眶。
她这才注意到,从林安出现开始,一直被他紧紧抱在身前的东西,用一块儿黑色的布遮挡住,但从大小和形状来看,怎么那么像……
装骨灰的坛子!
严母心下一惊,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凳子上。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裤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孩子,告诉婶子,你怀里抱着的,是我家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