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宁游在外屋喊道。
颜袖坐在床榻,冷汗浸湿内衫——她梦到她的女儿死了,孤零零地倒在血泊,死不瞑目。
这梦来得太突然,她手脚发软,重重喘息两声。
是梦,梦都是反的。
是反的。
颜袖脸色苍白。
“娘娘?”
“别进来!”
宁游定在那,不敢上前半步,疑惑主子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去喊杳儿来。”
“是……”
“慢着!”
颜袖以手扶额,有气无力:“别去了……”
“娘娘这是怎的了?可是魇着了?要奴去喊陛下来吗?”
皇后娘娘擦干淌在眼角的泪,勉强找回素日的冷静:“无碍,你去睡罢。”
“是。”
宁游识趣退下。
肝肠寸断的疼随着梦醒散去,思及这几日频繁所做的噩梦,颜袖嘴唇颤抖。
天明,皇后孤身前往偏殿。
宋女医住在偏殿为年婆子治病,见到她屈身行礼。
“你下去。”
“是,娘娘。”
经过十几日的精养,年婆子气色养回来些,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指甲里的污泥不再,整个人焕然一新。
“小蝴蝶飞飞……飞飞……”
她嘴里说着痴话,看也不看颜袖。
颜袖搬了圆凳坐在她面前:“奶嬷嬷,我梦到我的女儿死了,死不瞑目……”
年娇娇一点反应都没有,低着头嘟囔“蝴蝶飞飞”。
“血从她身体一点点流出来,她在冲我喊疼,一声声地喊‘母后,救我,救我’,我恨不能替她死了,也好过受这种折磨。
“奶嬷嬷,我是喝你的奶水长大,不愿对你用刑,你也是当过母亲的人,将心比心,该明白我的痛。
“我不怪你,甚至对你心存感激,没有你的离奇失踪,或许我和阿萦现在还蒙在鼓里,不会怀疑杳儿的身世。
“你一逃十八年,十八年的悬案,仍不肯为我们解开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喉咙压着哭腔:“当我求你了奶嬷嬷,奚奚是不是我的亲骨肉?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句话啊!”
年氏被她扯着衣领,抱头乱窜:“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颜袖眼里的光暗下去,痛苦地垂下头。
“我不打你,不打你……”
年婆子畏惧地看她,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秀雅挺直的脊背垮下来,张张嘴,又再次闭上。
……
大宫女宁游左找右找找不到主子,深觉诡异。
娘娘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作为娘娘的心腹却整日看不到娘娘的影,她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