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放在心上。
女儿阴晴不定心情时好时坏,见得多了,也就习惯。
“母亲,我先回房了。”
魏夫人笑着抚摸她的脸:“去罢。”
郁枝与她行礼告退,和四小姐一前一后进了屋。
进到屋子,魏平奚一头倒在床榻,衣服都不脱,闭上眼不理世事。
她这人别扭,脾气大,但对魏夫人是实打实的敬重,郁枝想起入府前四小姐与她介绍母亲时的情景,那时这人眼里有光,笑也是发自肺腑的笑。
才多久……
那光就已经摇摇欲坠有黯淡之势。
是生了怨罢。
怎能不怨呢?
魏家这样的环境,谁想生在这样亲情淡薄的家庭?
没有对比还好,有了对比,见识过帝后对太子的用心栽培,对公主的娇宠容忍,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帝王待皇后情深,待子女无有不好。
与皇家比起来,这蝇营狗苟的魏家说是陷人至深的尘泥也不为过了。
生来与至亲分离,糊里糊涂过了十八年,再大度的人也会生怨。
郁枝为她脱了靴袜,拧干毛巾为她擦脸。
四小姐日常讲究,没沐浴便是她都不能睡在她身边,今晚从外面回来却一身风雪霜寒地躺在床榻。
她是真睡假睡郁枝分不清。
这人心机深,伤心欲绝都能瞒过众人没露出一丝破绽。
遑论装睡呢。
郁枝为她脱去外衣擦过手脚折身前往浴房沐浴。
她走后,魏平奚老老实实躺在被衾,睁开眼,眼里刮着一场风暴。
真冷呀。
她翻过身,修长的身子蜷缩着。
郁枝从浴房出来擦干头发,掀开被衾一角躺到她身边。
这身子是暖的,肌肤细滑如上好的丝绸,魏平奚睡梦中寻着热源而去,郁枝抱着她的脑袋,放她在以往她最喜欢的香软地。
正月里京城的夜晚都存着白日的喜庆,流岚院门口并未悬挂夫妻二人心照不宣的红灯笼。
仪阳侯站在门外驻足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迈进去。
李乐作为魏夫人身边的得力婢子,面容平静地挡在侯爷身前:“侯爷,夫人不想——”
“滚开!”
二十多年来魏汗青在流岚院总算硬气一回,李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耳朵没出问题,是侯爷脑子出了问题。
脑子出问题的仪阳侯斥退挡在前的下人,气势汹汹地闯进门。
颜晴跪坐小佛堂捻动念珠,佛堂的门被踹开,可笑魏汗青七尺男儿竟被踹门声吓了一跳。
在心中的神女面前踹门,仪阳侯面色古怪,愣在那满心的质问哑了火。
颜晴称得上是好气性,门都被踹了依旧头也不回:“侯爷威风凛凛地闯进来,是要杀妻,还是拆了我这座佛堂?”
魏汗青悚然,冷汗冒出来:“不敢!阿晴,你怎会有那样可怕的想法?我就是自己死了,也不可能动你分毫!”
他急着表明心意,颜晴却看不上他的心意。
她转过身来:“你意欲何为?”
“我想问个明白,想想怎样才能护住你,护住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