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户部特别缺银子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方式向六王爷求帮助。也不知是先帝给的那些铺子本来就好,还是六王爷八字里旺财,他虽不怎么管名下的产业,但那些铺子就是极为赚钱,甚至有传言长安一半的财富都在六王手里了。但六王爷就是这样大张旗鼓,却又不动声色地把钱支援了朝廷,或者给像裴山长这些陛下也愿意资助的人。王府管家见到裴山长,立刻笑着见礼道:“王爷一早就等着您老呢。”他把人送到书房后离开,顺便把一众下人都带了出去。六王爷扫了扫桌上的礼物,笑问道:“怎么没给我带你那山货来?”裴山长自在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摇头道:“你用不着。”六王爷哼了一声,“你这是坑我坑得太容易了,连本钱都不想出。”他把盒子里的两幅画打开,沉默了一下道:“既想冒顾大师的名,你好歹画风上多靠一靠,人家以细致婉约着称,你画得如此豪放,让我开赏鉴会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啊。”裴山长不在意地道:“你那名声如今已然很稳固,不必每次都费心做给人看,回头让下人往外传两句就是了。行了,快掏银子吧。”六王爷微笑着推过一个盒子,“早就准备好了,比你开的价还多了一成,怎么样,咱可够意思吧。”裴山长警惕地看着他,“无事献殷勤,你想干嘛?”只见对面的人有些扭捏地从怀里掏出一摞纸,“听说你与那位三京散人关系匪浅,我最近随便写了点东西,自己觉得还不错,想请人家帮忙指正指正,回头也出本书玩玩。你放心,这润笔费肯定是少不了的。”裴山长接过翻了翻,抚额道:“你竟写的是青楼里的故事。”“是啊,你之前不是说过,新手要从自己熟悉的事物中切入才好嘛,”六王爷很宝贝地伸手将书稿铺平,“你别看这地方有些不雅,但里面发生的事情极为精彩,不输现在茶楼里讲的那些奇闻逸事。”裴山长无语半晌,“你也知道不雅,就不怕流传出去于你名声有碍?”六王爷咧嘴一笑,“我如今还有什么名声。”“我说的不是现在,是将来。这书若真出来,必会因你的名声而流传下去,到时候后人见到了,也只会认为你是个风月老手。”裴山长叹息一声,“你做了这么久纨绔,难道就真当自己是纨绔了?有些事现在说不清,将来却未必,何必要留下这个把柄?”六王爷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是真心觉得自己写的还不错,要不换个笔名印出来?”裴山长立刻远离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过了一会儿又坐回来,低声道:“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意陛下已经明了,你也不必一直困在京城。不想回封地,去各处走走也不错,莫要再被青楼楚馆磨损意志了。”六王爷嬉笑的神情收了收,垂下眼帘道:“我已经习惯了,京城繁华,日子过得也挺好。”裴山长与他对视片刻,叹道:“你的事我就不管了,但你家大郎呢,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却跟你学的也整日里不干正事,不如让我带去书院,好生管教几年。”六王爷眼眸亮了亮,显然对这个提议很心动,但思索一番后道:“还是算了,你不知道,齐梁两国的探子这些年在我这里没什么进展,开始把手伸向大郎,那孩子在与人周旋方面经验不足,还是把他放在身边我心里踏实,省得被人利用了去。”裴山长惊讶道:“怎么,如今你这王府也不安全了?”六王爷轻笑,“大体还是可以的,但有些疏漏也好,我这里不安全,各位皇子那里才安稳啊。”裴山长沉默半晌,“陛下那里,可要我去说一说?”六王爷摇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兄那里已经够累了,还是莫要用这些小事去烦他。”他看向裴山长,语气重新戏谑起来,“我说你下次做假也用点儿心,好叫我卖给齐梁那些人去,哼,敢打我们父子的主意,活该叫他们出出血。”裴山长离开王府,最终还是带走了书稿,原稿虽不能直接给几个孩子看,但可以挑选里面几个还不错的小故事,把背景隐去,让他们点评一番,也算圆了六王的愿望。他路过茶社,听到里面对三京散人的各种猜测,想了想便转去书铺,买下几本新出的游记,打算写信叮嘱几个孩子把下册书的叙事地点再写得广泛一些,让人更难判断才好。陶县令也把几人叫到县衙,告诉他们如今京城已经有了专门研究他们书作的考究一派,恨不得对他们每一本书都要挖出些什么隐情来才好。因为他们后面出的书指向性很强,再深入探索的意义不大,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们写郑焕继母的第一本书上面。陶县令道:“如今贾氏又成为了众人谈论的焦点,就连她娘家也怨恨她心思狠毒,不仅夺了你的世子资格,竟还把人过继出去,连累整个贾家也要被人诟病,干脆就与她断了联系。”“那郑国公是什么态度?”卢泰和封旭急忙问道。“郑国公说自己被人愚弄,轻信了妇人之言,一气之下差点写了和离书,最后还是儿子跪下来求情,这才将贾氏拘在佛堂之中作罢。”郑焕冷笑了一声,“他倒把自己摘的干净。”这位生父的性情他是了解的,无论是他亲生母亲还是贾氏,他对她们的夫妻之情比不过对自己利益的看重。当初提出过继出去自己时,也不过是觉得自己给他抹了黑,担心影响他这个国公的位置罢了。陶县令看向郑焕道:“也许不日国公府就会派人来找你,你要提前有个心里准备。”“找我做什么,”郑焕讥讽道,“难不成还想把我再认回去?”见陶县令没有否认,封旭惊奇道:“国公府这是怎么想的,就不怕被啪啪打脸吗?”:()悠然锦绣小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