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视如己出的,特地带你去山上玩。”这话也太夸张了些,魏曦不屑:“那是信王妃的别院,是父亲的人情,她只是一顺口的事,说得好像她占了多大功劳似的。”原本她的确感谢宋胭,但没想到别人连“视如己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会是她自己传的吧,真好意思!“是你父亲的人情,但怎么你还是要感谢她,免得她觉得自己出了力,你不当回事,她不高兴。”“哼。”魏曦并不怕她不高兴。江姨娘又说:“你在这里,是吃的小灶吧?可是有五菜一汤?”“有时有小灶,有时没有。”魏曦说:“她说府上虽有爵位,但不能太奢靡,小灶费火费料,能在大灶吃就在大灶吃,能省一点。”“应是不至于呀,我们这样的奴婢吃大灶是应当的,姐儿是大爷唯一的女儿,怎么不能养得金贵一些?莫说姐儿有月例银子,就说她那里,从这个月起就每月有五两了,就是顿顿给姐儿备山珍海味,又怎么吃不起?”魏曦也知道,江姨娘因教养自己,每月多五两月钱。这五两没有说一定要用在她身上,因为她自己也有一份钱,更多算是给的辛苦费,只是这笔钱太多,江姨娘常给她贴补,比如开小灶,制衣裳等等。她问:“她找你要了那五两银子?”江姨娘摇头:“那倒不是她来要的,是二太太同我说的,说是大爷那边下的令,以后既然是奶奶养姐儿,便将那五两银子给她。我就想,既有了钱,奶奶怎么也不至于苦了姐儿。”那也是一样,她找父亲要的呗!魏曦脸上不悦,闷着没出声。她知道宋胭是缺钱的,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应是不少。所以她要养自己,多半是为了这五两银子吧,这可是纯赚的。就知道她定有一番谋算。“好了,你试试,这鞋大小怎么样?”江姨娘说。魏曦下地试了试,由衷道:“很好,姨娘这个兰花也绣得好看。”江姨娘的绣活向来是不错的,做鞋也比府上绣娘做得舒服。“姐儿的绣活也不错呢,近来那个‘乱针绣’学得怎么样了?”魏曦撇撇嘴:“不怎么样,她每日让我读书,学算账,回房就累了,不想拿针。”江姨娘神色一顿,笑得勉强:“读书啊……倒也可以,就是绣工不好,以后怕被婆家人轻视笑话……”魏曦有些迷惑了,之前父亲说多读些书也好,她便觉得认真读书肯定是好的,而现在姨娘的意思,显然练好绣工更重要。父亲虽厉害,可他毕竟是男人,他从不会多理睬后宅的事。那到底是要读书,还是要练绣工?宋胭要她读书,是真的觉得读书好,还是存心要让她以后被婆家轻视耻笑?拿了一箱子的巨款,宋胭却只将箱子锁好,没时间慢慢欣赏咂摸,才从山上回来,她得去向婆婆请个安。稍作休整她便去了,张氏心情不大好,问她魏祁去哪里了,怎么没过来。宋胭回答:“大爷说有个同年要见一面,还要去一趟衙门。”
张氏脸上不悦:“就属他忙,这儿不来也就罢了,万寿堂那里也不去,看看他二叔,跑得多勤,还能打天边弄个百年神龟来,你祖父这几日不知多开心。”宋胭明白了婆婆的怨气来自于二老爷哄了国公爷开心,她心里不舒服了。“大爷身上担的是家族兴盛的担子,自然在别处就少了些精力。宋胭敢保证,她替魏祁说话不是因为魏祁刚给了她钱,也不是因为魏祁是她夫君,而是内心真正的叫冤!人家二叔只有个荫官,都不用去应卯,成天无所事事,养花逗鸟的,他当然有空去哄哄老父亲,有空去寻什么南海的神龟东海的珍珠!魏祁常常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日日秉烛办公到深夜,从没有片刻休息,怎么有空做这些?张氏到底是认同她这话,没再继续说魏祁,而是将矛头对准她:“你知道他没有精力,就该担起你的事来,你祖父那里你跑过几次?”宋胭:……她才进门几个月,就天天往祖父那里跑吗?“别总觉得以后能做国公夫人,这郑国公的爵位,还不一定是老大的,你祖父可从没透过底。”张氏没好气道。宋胭这才意识到,婆婆是忧虑郑国公的爵位。的确,袭爵的本应是公公,但公公过世,还剩嫡次子和嫡孙,的确都有资格,就看国公爷愿意传给谁。她沉默着不出声,张氏自然就吩咐上了:“你没事多去看看老人家,没有那寻神龟的本事,说说好话总不费力。”“是。”宋胭乖乖应下。她的确腹诽,常听说婆婆身子不好,但也没见她就不能动了,骂起人来倒是中气十足的,却从不往国公爷那里跑,只将事情交给她这个新媳妇。但讲道理,不论婆婆怎样,她也该偶尔去去,她是孙媳,又还有爷爷那边的交情。于是她便道别婆婆,挑上一盘新鲜杨梅,用食盒装了去万寿堂。万寿堂里,国公爷住的正屋前面就有一方小池塘,原先里面养着几条锦鲤,现在换成了大海龟,锦鲤已经不见了。去时,国公爷正与身旁老仆亲自在给池子换水。宋胭向国公爷行过礼,问后才知,这养海龟还不能用普通的河水,最好加些海盐,这样才能养得好,既费钱又费心。宋胭将海龟夸了一顿,而后拿出杨梅来,说是在翠微山上摘的,让国公爷尝一尝。国公爷一边让人接过杨梅,一边进屋去,问她:“那山上如何?信王妃怎么样?”宋胭回答:“山上比城里凉快许多,又有温泉,说是可以疗养风湿还是其他什么病,反正好得很,王妃也是去那里疗养的,和我们说有效,还和我说,祖父要是得空了,也可以去试试。”国公爷笑:“王妃的确有心,你祖母在的时候和她走得多一些,你祖母不在了,往来倒少了一点。”“曦姐儿和王妃的大孙女儿也玩得好。”“好,好。”国公爷笑,尝了一颗杨梅,不断点头:“不错,这杨梅新鲜,到底是山上长的,比院子里种的好。”“祖父喜欢就好,杨梅也就这几天,过了这几天又等明年了。”国公爷说:“还是四十年前,你爷爷在福建做官,我去那里替圣上办事,便聚在了一起。有一日我们去游山,见着几棵杨梅树,那果子长得真好,我们便停下来摘了几颗,谁知就有村民来叫骂,让一条大黄狗撵了我们半里路,呵呵呵呵……”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宋胭也笑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爷爷是从来不肯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