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支起一角窗扇,临窗而立,望着外面绵绵雪粒,冷滞的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佛吟。
她想,应是贵人来了。
屋里委实憋闷无趣,陶梦关了窗扇,打算就在后院走走,也不会打搅别人。
四进出的院落,庭中有棵百年松针,沾了厚厚的霜雪,压得枝头颤颤。
穿过垂拱门,攀延的绿植已经枯黄,徒留萧索的金色藤蔓。
院落外有一方荷池,每到夏至满池清莲,而冬天便剩零星的残荷枯枝,意境寂寥。
陶梦打算在荷池边转转,也不知是冥冥中早有注定,还是缘分深厚。
她和顾忱又相遇了。
苍茫雪色里,一人撑伞,一人任由雪满头。
顾忱看到她时也有些微诧,饶是如此,他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颇为娴熟地与她聊天。
“陶小姐,幸会。”
一如既往地斯文有礼,做派谦谦。
陶梦握着木质伞柄的手指收紧,指尖嫩红的血色褪散,堪比雪色的白留于指腹。
她有些紧张,道不出缘由。
半晌,陶梦微垂眼睫,轻轻“嗯”了声,“幸会。”
顾忱轻轻一笑,却没再主动寻话。
耳边是潇潇冽风,相顾无言。
陶梦望着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腔孤勇道:“顾先生是来礼佛的?”
顾忱莫名想起前段日子陶梦的自我介绍,也是这股劲。
他浅笑道:“我不信佛。”
佛家重地,他大不讳,说自己不信佛,也不怕诸天神佛降罪。
“那你……”
“陪人来的。”
顾忱轻描淡写一句,陶梦的心突然悬起,却不料他又似笑非笑补了句。
“家人。”
就这一瞬,似有什么随着朔风一道被吹远。
轻飘飘,失重感,最后落到实处。
陶梦微微抿唇,嘴角有浅浅的弧度,不明显,“那我们挺有缘。”
很拙劣的搭讪技巧,搁网上不知要怎么嘲,可这却是陶梦迈出最大、最勇敢的一步。
她始终觉得,她对顾忱有不一样的好感。
顾忱轻轻挑眉,唇边染一抹笑,意味深长道:“陶小姐,这世上多得是缘分浅薄,更多是处心积虑。”
陶梦脸色微变,有些尴尬,试图解释:“不是,你误会了……”
“是陶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怎知我不是处心积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