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有事情瞒着我,可他……”可他这秘密何止杀人越货那样简单?她的表情艰难到几乎要哭。
唐祁轻叹:“这才是真正的人啊。”
她捂着脑袋,久久不愿抬头,“我知道。”
“知道和明白是两回事。”唐祁收捡起桌上的东西,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刘溪鸰才蔫蔫说了句:“我想我娘了。”
她原以为赵珏不过是个表面雅逸绝尘的花花公子,倚笑楼是他的销金窟,没成想背后竟有这么多牵扯。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那一日去了青楼之后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她打死都不去。
刘溪鸰想,如果娘还在,自己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大约还是和她一起守在一间屋子里,过着平淡的生活,那么赵珏、京城、黄州、洪氏、……一切的一切,都不必存在。
可万事没有如果,她便又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好奇和鲁莽,原来人真正的面目会让人难以承受。
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离了沈家,也许嫁人对她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
到最后,还要后悔不该离了邹府,也许回到原点,她还要后悔自己不该出生。
……不,她回不了头了。
她闭了闭眼,又望向他,“叔父,你说我还能找到我娘吗?”
唐祁不语,沈氏失踪一案,终究是悬而未决。她在黄州的那一年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江宁知府杨昭调任别处,而她那继父邹氏便趁机使了银钱,这案子便以失足落水而了结。
晓得内情的人,都不会以为那是真正的结局。这一点,他知道,沈舜也知道。
一开始,他们担心是龙川旧案所致的寻仇,于是隐瞒是为了保护。后来,如何也寻不着线索,隐瞒就成了翻篇。
时至今日,她仍然觉得母亲是失踪。因为他告诉过她,没有消息是好消息。也教过她,人在无能的时候,有些事是求不到答案的。
“也许。”他声色淡然。人总是会在最难熬的时候想起最亲近的人,而那个人通常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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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真假寅郎印水落石出。于唐祁而言,这不过是数年前的传闻落了实锤罢了。
天下之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向来不是非黑即白的纯粹。而持续八年的镇西之战也绝不是今日你偷粮明日我放火那样简单。
只是,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来如何堆成万骨也颇有讲究。八年战役白白浪费了两年是不假,却也兴许浪费了黄相的满腔忠魂。
却不知,这样的结局究竟如了谁的意?
曹让?会冒着军粮断供和战线失守的风险也要将黄氏一军,太傅说他二人并无太深纠葛。
皇帝?为了拔除顽固派而以大夏之疆土为质?
究竟是谁呢?
真正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呢?
唐祁心中隐隐疑惑。但事到如今,除了黄党的人,这印应当已是人人都不想提及的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