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自那寅郎印交出去之后,便没了下文。她原先还乖乖等着师傅帮忙还,后来又总没寻着机会,还以为是唐祁太忙;可那黑衣人一来,她才明白他压根没想还回去,前几日都是哄她的,话说那样好听,还不如不说。
“骗人!”愤懑不平间间她一个蹬腿旋身,再度出剑。
如今,印的下落她不敢问,赵珏那边也没了音讯。心里苦得不行不能说,还被人嫌弃!她一个带着巨款借住在此的伯爵独女,怎么弄得比跟班儿还要惨?
“谁能惨得过我!”她跳起来“次郎”一下避过手中软剑的回锋。
“嘴里叽里咕噜什么呢?”她的好师傅拿了剑便冲上去,“凝神,看剑!”
她左腿向后跨步,一矮身便格住了师傅当空劈下的剑。这便是那日唐祁说她腰腿太硬的地方,前头总也过不了关,今日倒是练成了,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回身间,她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她又能做什么呢?何况叔父说的没错,自己自作主张偷了东西,偷了便偷了,还期期艾艾想着还回去,简直是不打自招自投罗网。
“哎,我怎么这么笨!”
“你也知道你笨,那再来十遍。下午我教你轻功。”
女侠显是恨铁不成钢,心道如今大人横竖是不愿送她走了,那么甭管她后面要当小姐还是当大爷,最好也别再给大家拖后腿了,什么《宛心诀》《净心诀》《无相功》,都招呼上,下回她再落入敌手,就自戕算了。可很快,女侠美好的愿望便落了空。
下午,陈维宁便被何衍叫去了大理寺查卷宗。临走时,他又特意交代刘溪鸰:“大人说,一会儿蔡大人要遣人过来送调布档,你可不要到处跑!若是得空了,先帮着把那些档归置归置。莫让他人瞧见了!”
“什么调布档?”
“嗯,先别管是什么,守好就行。”何衍低声道。
他口中这位蔡大人便是唐祁兵部的同僚蔡必臣,此人的名字她也是略知一二。蔡必臣主驾部,唐祁主舆图,公事交往不可谓不密。
刘溪鸰瞧他那一脸莫测的神情,心道,既在此刻透了口风给她,那这事应当多半与寅郎印有关,想来就快有眉目了。
下午,陆陆续续送来的箱子便堆了半间屋子。她翻了翻箱子里的文书,大部分都是地方上的一些辎重进出记录,难不成是要在这里头再找那黄钧万调粮的蛛丝马迹?这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也罢,横竖她是操不了那份心的,安心照做好了!她苦笑一声,挽起袖子,为了少挨顿打一时嘴快,最后啥也没捞着,活还得多干!等蔡必臣的走人后,她又自个把那箱子按年份月份堆堆好,排排序,这一顿造完已是满头大汗。
可外院的周管家偏偏此刻来敲了门:
“阿鸰姑娘,翰林院的人来送东西,说是必须得亲手交到大人手上才肯走。那郎官都坐了好一会儿了,我也没法子,请姑娘去看看!”
不是只有兵部吗?今日是怎的了,一个个都不在,还招那么多人登门,倒放心留自己一人守家,得,这支客先生也得兼着当了。
她洗了把脸便匆匆迎出去。远远便瞧着了那外厅的瘦弱青年,似是在此处等候多时。
“是谢编修吧?”
那人笑着作揖,“是,有劳管事,唐大人可在府中?”
“可巧了,大人今日有事外出,这会子本来在家的。”
“咦,我还说今日大人休沐,特意来晚了些!”那编修奇道,又很快禀明了来意,“翰林院顾老让我给唐大人找书,是个孤本,还得亲自交到唐大人手上才行。”
刘溪鸰心道,这个点澡堂子本来是该关门了,可不巧,你的那位唐大人搓完澡就去大理寺了。
“那怕是要晚些回!”见那青年有些犹豫,又道,“要不谢大人到里屋稍坐坐?”
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没点子眼色?青年听罢,便掏出怀中的小包裹,“那我还是不叨扰了,既如此,便有劳姑娘代为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