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大监应了一声,很快便送了雪白晶莹的糖块过来。圣上一气儿往锅里边加了七八块才?停手?,重新盛了一碗出来,再啜一口,终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替贵妃也盛了一碗,推到?她面前?去。内侍们垂手?立在殿中,一言不发,只有数十盏宫灯静静地燃烧着,点缀着这?稍显寂寥的夜晚。如是过了许久,贵妃终于微微颔首,说:“既然三郎自己愿意,那就是这?位周七娘子了。”圣上倒真是有些讶异了:“我?以为你不会情愿呢?”贵妃单手?捏着碗里的汤匙,微微一笑:“刚巧三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别让他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周七娘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配他,倒是刚刚好。”圣上听得笑了,询问她:“那就这?么?定了?”贵妃低头喝一口甜梨汤,同?时轻笑道?:“您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什么?时候会真的听取我?的意见呢。”继而她蹙起眉来:“有点太甜了。”圣上温和道?:“那就不吃了。晚上吃的太甜,其实不好,第二天容易喉咙痛。”贵妃静静地注视他几瞬,忽然间站起身来,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殿中近侍们因?为贵妃的失仪而微微变色。圣上反倒神色如常,转而吩咐大监:“外边风冷,她走得急,忘记穿大氅了,你追过去带给?她。”大监不动声色的应了,行礼之后追将出去。……赐婚的旨意到?了德庆侯府,着实叫周家人大吃一惊!鲁王!怎么?偏许给?他了?这?桩婚事,真没法说是好是坏。说坏吧,再怎么?着,那也是正?经的亲王啊,鲁王的母家,也是诸皇子之中最显赫的了,母亲又是六宫之首的贵妃。可真要说好……这?位也实在不能说是良配。只是自家这?边……如今也不能算是什么?良配了吧?都在商议着要把她送到?庄子里去度过余生了……从前?看?圣上为东平侯府出身的大苗夫人做媒,将其许给?了已故的承恩公,那时候德庆侯府的人物?伤其类,在边上唏嘘几句也就是了,这?会儿刀子真的割到?了自己家,那可就格外的能感觉到?痛了!且在某种程度上,鲁王还比不上承恩公呢!至少大苗夫人嫁给?承恩公,不必担心被卷进夺嫡之乱里,且后来还想方设法和离了。可嫁给?鲁王呢?想跟这?位和离?想都别想!德庆侯世子闻讯之后大惊失色,沉吟再三,终于去寻德庆侯说话,也不遮掩,便开门见山道?:“圣上赐婚,不能推辞,只是事关重大,还是让三弟辞官,在家静居读书吧。”
德庆侯默然许久,终于吐出来一句:“也好。”上边父亲和兄长敲定了主意,周三爷只得从命。三房太太难受得要命:“你正?当盛年,正?是该奋发进取的时候啊!”又说:“真在家读书,叫鲁王怎么?想?这?不是摆明了不愿意跟他有所牵扯吗?可女儿嫁过去了,那就是正?经翁婿,怎么?可能什么?干系都没有!”被迫辞官,周三爷自己难道?不难受?只是事到?如今,又能怪谁呢?人还是得往前?看?。他着人去请了女儿过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咱们爷俩今天敞开天窗说亮话,先前?的事儿,走到?哪儿去也是你做得不对,现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吃的教训,都是你该得的,只是我?跟你阿娘向来骄纵你,总觉得女孩儿多疼爱些也没什么?,把你给?惯坏了,这?一点上,我?们也有错。”周七娘子到?底不是铁打的,这?些日子在府上没少受长辈冷眼教训,这?会儿听父亲如此言说,伤怀之余,也觉窝心,鼻子一酸,流下泪来。三房夫人在旁听着,也觉恻然,不由得别过脸去拭泪。周三爷见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提了,就说说当下的婚事。”“圣上赐婚,旨意已经下了,再也无?从转圜,你要是打死不想嫁给?鲁王,那就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吊死算了……”三房夫人急忙打断他:“你胡说什么?呢?!”周三爷叹了口气,没看?妻子,而是继续看?着女儿:“你要是觉得没到?这?个?份上,那就得想想,嫁过去之后该怎么?过。”周七娘子只是坏,并不是蠢,她做过的事情之所以被揭发出来,是因?为遇见了一个?手?段神鬼莫测的乔翎,而不是因?为她自己行事不慎,出了纰漏。她很清楚:“鲁王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想用我?来打越国?公夫人和张玉映的脸。”周三爷欣慰之余,又不免有些感伤:“你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再好不过了。”周七娘子看?着父亲,再转目去看?一旁的母亲,短短数日而已,两人都眼见着苍老?憔悴了许多。她心下一阵凄楚,不由得跪下身去,郑重其事地朝爹娘磕头:“是女儿不孝,叫阿耶阿娘担心了,叫你们在外蒙羞,我?真的是……”三房太太赶忙将她搀扶起来,哽咽着道?:“难道?我?们是外人不成?说这?些做什么?呢!”周七娘子说:“阿娘,您再陪我?去一趟越国?公府,向张玉映致歉吧。”三房太太还记得先前?被梁氏夫人羞辱的事情:“我?前?回过去,都那么?低三下四了……”周三爷忍不住埋怨说:“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人家见不见,是人家的事儿,咱们去没去,是咱们的事,难道?你连这?都不明白?”浪子回头,总比死不悔改好听,丢掉的颜面,能捡回来一点是一点!三房太太见丈夫和女儿都这?么?说,也就没再吭声,重整旗鼓,吩咐人备了礼,再度往越国?公府去了。……乔翎听人说德庆侯府的三房太太协同?周七娘子登门,求见自己和玉映之后,倒是觉得有些新奇。她问侍从:“有说是来做什么?的吗?”侍从说:“那两位说,是来向您和张小娘子致歉的。”乔翎不置可否,张玉映倒觉得讶异了:“周七娘子也来了?”侍从说:“她们母女俩一起来的。”张玉映用探寻的目光去看?乔翎。乔翎抱着茶杯喝水,注意到?她的目光,很平和地道?:“我?个?人不是很想见她们,但是,如若你想见一见的话,我?也没有异议。”张玉映摇头失笑:“我?跟她们有什么?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