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可能有一点超出认知,但和那邪异的气质格格不入的,竟然是血坑本身——不是指“血”,而是指“坑”。
坑本身其实隐隐有一股神圣的味道,远远看去甚至仿佛笼罩了一层圣光,而漂浮着白骨的污血甚至在一点一点地污染着人首蛇身,让圣光愈发暗淡。
其实圣光未必就打不过那血液,只不过在那人首蛇身的头手尾四处的血液似乎有些不同——远远看上去似乎有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腾跃飞翔,四象在加持着压制效果,让人首蛇身根本挣扎不动。
而在四象之中,当属正对北方,刚好是人首蛇身那个“首”的压制效力最弱,这直接效果就是整个蓬莱岛上隐隐约约响着某个神秘存在一声一声的挣扎和嘶吼和反抗。
然后那些悬浮在血坑之上的,以文悯仙尊为首的几位大罗金仙脸上净写了“忧心忡忡”四个字,还有他们低沉的讨论——
“颜秀是通神了是么!我们都直接沟通天道了她还能留一条命在?匪夷所思!”
“现在问题的关键已经不是颜秀了吧?既然没能隔空取了她的性命,四象法阵开了又不能贸然结束,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想办法怎么凑满最后一个四象么?”
这还用想?
一位大罗金仙和文悯仙尊嘀咕了两句,随即便抖出了一个灵兽袋,灵兽袋内满满当当都是没有灵智的凤凰,才从袋中出来便要本能地振翅而飞,然后文悯仙尊当场就是一个娴熟的法术,将所有凤凰都拍入了那人首蛇身血坑的头部。
“唳!!!”这是群凤被那原本应该死了,但是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的累累白骨愣是拖入血水时的惨叫。
“啊!!!”这是原本还在昏迷但是陡然受了刺激硬生生醒了过来的颜秀。
“怎么了怎么了。”飞空舟上,辛夷元君赶紧把孩子搂怀里安慰,“没事没事,都是噩梦。”
原本,颜秀是不太习惯辛夷元君的怀抱的,但这分钟她竟然没多少抗拒的意思,甚至还在辛夷元君怀里慢慢放松了身体。
半盏茶过后,她才从惊惧之中缓过来,但接下来面对她的就是更大的恐惧:“前……前辈,我法力呢?我现在是在哪里?”
“去蓬莱的飞空舟上。”辛夷元君示意了一下在飞空舟甲板上立着的凌霄道君和月照神女,“你师父轴得很,非要带你前来。你的法力是我封的,你还记得你晕倒之前发生的事么?”
颜秀懵逼地摇头——她就是突然眼前一黑的迎风栽倒,哪里知道那许多。
于是辛夷元君少不得给颜秀解释上那么一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千里之遥对大罗金仙来说不过刹那,颜秀才粗略了解了大概是个什么故事,蓬莱岛便已是胜利在望。
而这时,那四象法阵的祭祀也接近了尾声——
颜秀没流干的那点血固然给四象法阵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缺憾,但昆仑为了这次大祭属实是倾覆了全派之力,光是投进去的凤凰都有数十只,这才勉勉强强凑齐了北之朱雀需要的所有精血。
然后就是质变——人首蛇身的头,手,尾四处那飞翔腾跃的四灵愈加活跃,而后渐渐和那污糟之极的血水混在一起,接着那原本还算是正道属性
的四象渐渐有了邪异的味道,飞翔腾挪之间渐转暴戾。
随后,文悯仙尊一道复杂的法诀,结出一个满满当当不怀好意的法阵朝着四象法阵压了下去,法印到处,四象摇身一变成了复杂的符文,再一转便成了重重锁链,束住了那人首蛇身的存在。
人首蛇身似乎也知道事情是进展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刻,虽已有点强弩之末的意思,但还是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圣光在一瞬间显得分外耀眼,但人首蛇身是死的,昆仑那帮人却是活的——
在文悯仙尊的允准下,悬浮在阵法之上的一个又一个大罗金仙纷纷摘下了腰间的锦囊——它有着储物袋的空间波动,却比普通储物袋来得更为神秘,在昆仑那一位一位大罗金仙的催动之下,锦囊变大悬停在空中。
一声“敕”后,一个又一个,或许是膀大腰圆,或许骨瘦如柴,或男或女,或老或幼的昆仑裔民,下饺子一样被扔下了那个血池。
刹那间,原本气焰已经非常嚣张了的血池中的枯瘦白骨们分外欢欣地将昆仑裔民们都拖入血池之中,伴随着的自然是那些可怜凡人的连声惨叫,这样多的性命填了进去,且被血池迅速同化,造成的结果就是人首蛇身的反抗在这样巨大的怨气之下显得越来越微弱。
十八层地狱也没有过这样的惨状。
“他们手里那个玩意儿是人种袋能装活人的那种但这不重要不能让他们继续投了赶紧阻止他们!要了命了!”凌霄道君的飞空舟飞速临近,月照神女飞快看清了蓬莱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合握的双手直接开始自己掐自己,声音也是那种震惊到了极致的不顾形象,“那个人首蛇身就是创世神!!!”
当然也不用等你提了,管ta是谁呢反正这玩意儿可不能出现在阳间。
凌霄道君直接一个急刹把飞空舟停了下来——他可没忘了他的亲亲徒弟还法力尽失地在船舱里昏迷着,根本不可能去事故现场,随即定渊剑呛啷一声出鞘,硬是在那群大罗金仙和血池之间形成了一个平台接住了所有下坠的昆仑裔民。
这样的动静,文悯仙尊当场将平静的目光投射了过来:“哟,来这么快?”
凌霄道君或许还未如何,月照神女那一瞬间内心当场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