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巨锤应声消散,袒露出底下的一片狼藉。岑非深被砸得浑身是血,无力地躺倒在巨坑中,胸膛起起伏伏。江有信一开始以为是喘息,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上扬的嘴角。他是在笑。“他们在哪儿?”江有信问。闻声,岑非深那一只已经瞎了的左眼看他,笑着:“谁杀他们啦?我……我走的十三窑……离他们……好远呢。”忽然间,江有信感到整个人像是被雷霆从头顶重重劈下来,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岑非深每说出一个字都咳着血:“放我走……因为愧疚是吧?这么多年,我对云州百般刁难,你避而不发,是觉得……这样就能赎你的罪么?咳咳……!”江有信摇摇欲坠地跪在岑非深的身边,心中像是被人猛地锤砸碎了五味瓶。望着岑非深翻开的烂肉,多年前的光景又重新走马灯一般浮现在江有信的眼前。当时云州的所有人都缺粮,岑非深每日盯着池塘和田地,绞尽脑汁地是想增粮的计策,好叫十三窑的人不要再去杀人。于是十三窑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在一日日地变好,江有信看在眼底,但他没办法说服父亲。在老督守强硬的马蹄前,江有信最终让开了道。于是浩浩荡荡的云州兵杀进荒漠。江有信执黑蟒旗,冲在前列,双手颤抖。十三窑里面一半只是被逼上绝路的穷苦人,他想救他们,可威风凛凛的黑蟒旗下全是一片猩红的审判。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江有信眼眶里滚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他絮絮不停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喃喃自语。岑非深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你要好好记着,我也是你亲手害死的……”江有信双手全是血,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你是个懦夫。江哲。”【作者有话说】心里复杂了好久。还记得一开始江有信去云州的目的吗?他说他想成为云州的英雄。而现在岑非深复仇成功。用自己的性命杀死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江有信。◇祝你无樊笼另一侧花家遗址里。当众人望着江有信离开的地方,外面喧嚣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肖兰时双拳紧握,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卫玄序忽然走上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辜负了有信。”紧接着,肖观策也凑上来,皱眉道:“是。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冲出去。外头的岑非深的兵就算守着,也没那么多了,一会儿你在前面用银火开路,我和——”话音未落,忽然——轰——!!众人脚下的地面猝然一顿。强烈的失重感惊得大家心头猝然一跳,低头望去,脚下的青铜地面不知从何开始裂开了张牙舞爪的缝子,许多沙虫从缝子里面钻出来,又在火中瞬间被灼烧。“怎么回事?!”忽然,宫殿正中的那只火凤凰眼里闪出一道精光,紧接着,众人便听见青铜宫殿里回荡着像是鸟的啼鸣。却不知这声音因何而起。两息后,宋石眼尖,指着火凤凰尖叫一声:“那东西活了!它活了!”
众人目光急促望去。只见在银色的火影中,一个纤细的身影逐渐出现,她长发及肩,双眸紧闭,身上穿着一身玉色素袍,衣袍的边缘因火苗的灼烧而显出焦黑的痕迹。一望见她的身影,所有人的心头都似乎被拧上了疙瘩。肖观策惊骇大喊:“俞稚昭?!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下一刻,守宗朔像是阵风一般急促向前冲去:“姐姐——!”见状,肖兰时眼疾手快地辟出一道剑尘:“不要去——!!”轰——!惊蛰威力不小的剑尘打在守宗朔的脊背,硬生生将他整个人向侧方砸去。而后他从废墟里挣扎起来还要起身,可肖兰时急忙拉住他的衣襟,用手臂的力气将他下压:“她不是稚昭姐姐!”守宗朔被他吼得有些出神,余光停在银火中的那个倩影身上。“怎么会……?不可能。”他的声音颤抖,余光还锁在那个“俞稚昭”的身上。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嘴里更加絮絮不停地重复着一个个“不可能”。身旁影子低沉的声音喊起:“那女人身上鬼气四溢,此地不可久留!”话音刚落,守宗朔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说着,他便用身体强行撞开肖兰时的肩膀,持无名飞驰而去。肖兰时喊:“守宗朔!”一转头,望见守宗朔已然独身围绕在火凤凰的翅膀之中。那根本不受肖兰时控制了的火焰像是一瞬间捕捉到守宗朔,当他飞去的时候,四周所有攒动的火流一瞬间都向他的方向拱去,如一团团网,要吞了他。“守宗朔——!!回来!!”有人喊。但眨眼间的工夫,守宗朔最后一点素绿色的衣角也消失在了火海包围之中。见状,肖兰时又亮起真气,疾呼:“卫曦!”卫玄序立刻会意,配合着他从怀里散出七八道符咒,眼看着两人就要冲向火场里救人。突然,火焰中爆发出噼啪的一响。紧接着,满身焦黑的守宗朔便生生被火凤凰吐了出来,重摔在地上。肖兰时和卫玄序立刻调转方向:“守宗朔!”“宗朔!”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已经被火苗舔透了,但还硬是挺直了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刚才被跌出的方向。“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话音刚落,炽热的空气里便传出一阵女人的轻笑。“哎呀。肖月,好久不见。”肖兰时听见那声音,心头一紧。宫殿正上方的火凤凰忽然消失了,青铜宫殿里的野火也似乎因此渐渐安静下来,“俞稚昭”赤裸着双腿,一步一步身姿曼妙地从废墟中走来,盯着肖兰时的背影眯紧了眸子,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肖兰时缓缓转过身,目光阴沉:“你把稚昭姐姐怎么样了?”那人脸上轻蔑一笑,偏偏头,用指头绕着发梢玩:“我就是俞稚昭。就是你稚昭姐姐啊。”肖兰时冷哼一声:“她可不会笑得像你这样恶心。”闻声,那人像是听到了何其好笑的事,仰面朝天地肆意大笑,面上的神情都因此而略显得狰狞。良久。“若你对稚昭姐姐做了什么。不要怪我不客气。”听见肖兰时说话,那人忽然冷了脸:“不客气?你一个毛头小子该如何对我不客气?”说着,抬起玉手在空中便是一闪,流动的炽热空气立刻汇聚成流,一瞬间便如同风暴般向肖兰时砸去。他与卫玄序双双配合,躲了过去。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