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鬼鬼祟祟在看什么?这是登州水军的奏报,朝廷直接转来的。”何乐为接过奏折,登州水军已拥有大小战舰四十六艘,堪称邻近海域最强大的海军。他们期望来年春天,何乐为能亲自检阅。“殿下,水军战舰平日作用不大,你如此用心,仅训练费用每月便需八万贯,其中还有你自掏腰包的部分。你打算带领他们去做什么?”牛进达困惑不解,要知道他们在图厥草原驻扎,一切物资都依赖后方运输,每月花费仅十一万贯,相较于登州水军,已是节省不少。那些海军一开炮,银子便如流水般消失,耗费远超他们这边……赫勒维深知在这些将领眼中,自己似乎显得过于偏离正轨,理应倾力磨砺铁骑和魔法炮,而不该耗费巨资照料那些海军战舰。近来,海军战舰并未建立显着功勋,反而消耗甚巨。按他们的思维,若将建造船只的资金挪用,不知能购入多少西境的骏马。只要有坚不可摧的骑兵,何需渡海?况且,海的那一端岂是中土?那是四境边陲的异域,即使占领了那些土地,又有何用?据说那里寸草不生。赫勒维此刻也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不只是两人,就连何靖大将军,都对海军舰队颇为冷淡。毕竟这个兵种耗费巨大,暂时未见显着成效,除了威慑高句丽南部两国,至今未有战果。“我早已提醒过,这世界广大无垠,大唐并非宇宙的中心。四周还有无数可用之地,若只固守陆地,你已输了半局。唯有在汪洋之上取胜,我们才能在世间立足。”这话赫勒维已重复无数遍,每次提起,两人便皱眉结束交谈。他们对赫勒维口中的世界一无所知。“禀告殿下,因暴风雪肆虐,草原已出现冻死者,乞讨之人日益增多,是否开仓放粮?”数日后,气温降至零下十几度,草原风雪交加。每逢此时,草原总会冻死不少人,因为他们居于帐篷,储备充足尚能过冬,若储备不足,生命恐怕难保。“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只打空响,不给甜头。传达我的命令,援助草原民众,但勿过分,仅能满足温饱,不可让他们饱食。同时,要让他们明白,这些粮食是我们牺牲口粮换来的。”赫勒维沉思后说道,下属将领心领神会,立即执行。草原人民生活艰难,寒冬时节,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冻毙,许多人连帐篷都没有,更别提填饱肚子。如今赫勒维的军队驻扎草原,必须改变这一现状。若大唐军队到来,仍有人冻死,甚至人数增加,那么大唐留在此地的意义何在?赫勒维想通过此事让草原人民知晓,只有跟随大唐,他们的生活才有保障"回归吧,各地的援助物资必须由我们的人亲手交付到牧民手中,而且不必给予过多,只需供给他们数日的食物,耗尽后再至我们的领地索取。若一次给予过多,他们会得知我们储备充足。此外,要告知他们,若部落首领胆敢掠夺他们的口粮,他们有权前往东煌府申诉,大唐将为他们主持公道。"何乐为沉思后如是说,草原上的部落首领无一善良,冬季来临时,他们的物资往往匮乏。若是直接交给他们分配,只怕有些人会私藏仓库,不顾底下人的生死,只求自己安逸。即使草原冰寒刺骨,他们也毫不关心,野狼会将一切吞噬干净。接下来的十余日,大唐军队不畏艰难,将粮食分发到牧民手中,不少牧民感动落泪。以往寒冬,他们只能让年迈者忍饥,年轻人勉强果腹,以此维系生存。老弱者,则只能祈求上苍怜悯。若均分粮食,全家人恐将难逃饥饿的命运,这是草原的残酷习俗。他们缺乏足够的粮食,也不能宰杀牛羊,因为那些牲畜属于部落首领。唯有冻毙的牲畜,才是他们的食物来源。起初,部落首领欣喜不已,至少部下得以保全,能熬过这场风雪。若在风雪中丧生,明年便无人替他们放牧劳作。然而,贵族们很快察觉不对,大唐军队在争取民心。以往风雪袭来,他们只能坐以待毙,如今大唐运来大量粮食,揭示了一个新的政权,间接承认他们过去无力保护。即便认清真相,此刻也无法改变。指望他们从仓库取出物资,无异于痴心妄想,他们断不会做出这般仁慈之举。在他们心中,那些贱民根本不配得到恩赐。草原的贵族感受到,这位大唐王公与众不同。其他人沿用旧习,待大唐军队撤离,他们依旧能在草原上横行霸道。但这位大唐王公意图改变草原民众的思想,动摇了他们的根基。千年以来,草原遵循着固有的阶级制度,老爷就是老爷,奴隶就是奴隶,无人敢有他念。即使有人试图反抗,也仅是个别现象。如今大唐宣扬公正的生活理念,若牧民们接纳并效仿,他们的贵族生活将不再安宁在古老的年代,若有人胆敢在这片禁忌之地宣扬异端思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魔法铸就的战刀,将这些叛逆者斩于马下。然而如今,他们成为了失败者,部族中寥寥无几的战士大多在大唐帝国的铁骑掌控之中,一部分甚至已沦为长安城中王座下的白骨,鲜血淋漓的头颅提醒着每一个人,谁也不愿成为下一个牺牲者。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们隐约预见到大唐军队即将颠覆他们的世界,哪怕只是改变现状。但恐惧之下,无人敢于站出来反抗,皆因不久前何乐为的剑舞得太狠,已将人们的勇气一并割去。此刻,他们满心怨恨薛延陀,若非盲从薛延陀部族的荒谬指引,他们怎会沦落至此?正当他们在薛延陀可汗的名讳下咒骂时,遥远的北方,一个巨大的兽皮帐篷中,薛延陀可汗猛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仿佛感应到了远方的诅咒。此处离传说中的北海已不远,气候之恶劣可想而知。何乐为所在的土地尚在零下十五度徘徊,而此地温度已跌至刺骨的零下三十度,连呼吸间的热气都会瞬间凝结成霜。帐篷外,万物沉寂,弥漫的雾气使得空气如同梦境般朦胧。薛延陀可汗身处暖和的兽皮帐篷,他的居所与其他不同,由珍贵的魔兽皮毛拼接而成,内设数个魔晶炉,即使赤裸上身畅饮,也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相比之下,外面的士兵们就没那么幸运了,许多人已被冻伤,但他们刚从南方的逃亡中归来,沿途失去了一切,归来的仅是空空如也的身体。北方游牧民族的生活如此贫瘠,每一件物品对他们来说都无比珍贵,一旦丢失,即使返回故土,也只能默默承受。就像许多远征的战士,出发时身披毛皮战甲,归来却散落一地,如今已无冬衣蔽体,有的手指脚趾都被冻得乌黑,旁边的同伴正磨砺着寒冰刃,准备割去这些冻结的部位,否则冻伤将蔓延全身。每年寒冬,他们比突厥草原的部族更为凄苦,因为他们地处更北,储备的食物更加稀少,牲畜也更容易被严寒夺去生命。“添酒,快给爷添酒!”自薛延陀可汗归来后,便深居帐篷,以酒浇愁。他无法接受那场惨败,虽保住一命,却失去了大草原上最精锐的两万勇士,那是他立足的根本。幸好其他部落也元气大伤,若只有他受损,那些部落首领恐怕早已前来逼宫。“大汗,您已经喝了很多了。”身旁,一位秀美的女子刚开口劝阻,就被薛延陀可汗一脚踹向了一旁。这是他最受宠爱的魔后,此刻却令他丧失了理智,任何胆敢阻止他品尝幻酿之人都将遭殃,就连前几日,他还亲手处决了自己的守护兽。周遭的臣民都觉得这位巫王已近疯狂的边缘。“就连你,也认为我虚弱不堪了吗?不过是一次战败罢了,胜败在战场犹如季节更替,待春风再度吹拂,吾将引领你们冲破迷雾,直指长安。”巫王身躯摇晃,却依旧疯狂地灌注着魔法酒,唯有沉醉其中,才能让那些战死沙场的同伴从梦境中消失。每日的酗酒成了他逃避残酷现实的唯一途径。至于征服长安的豪言壮语,别说这里的人民不信,就连门前的神秘生物也不会相信。你知道这里与长安之间横亘了多少万里险恶的荒原,又潜伏着多少大唐的魔军?听见巫王倒地的声音,宫外的大臣们如释重负,他们正准备离开,巫王每日唤他们商议对策,却只落得一杯接一杯的痛饮。若非那场诅咒般的暴雪,他们还能聚集起数万的魔军,若在草原上发动几次奇袭,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毕竟,这里是他们的灵魂之地,大唐魔军再如何英勇,也无法完全适应这片无垠的草地。然而暴雪过后,所有的计划都化为泡影。在风雪的肆虐下,连睁开眼都是挑战,更别提暗中袭击。在这样的气候下尝试偷袭,只怕尚未抵达,便已被寒冷凝固成冰。薛延陀亟需一场胜利,绝望的气息笼罩着每一个人,甚至有人公开宣称,待明年春暖花开,大唐魔军降临,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先投降,保全生命才是首要,所谓草原的荣耀,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没了性命,何谈荣耀?“大汗,大事不好了,大汗!”薛延陀巫王在梦境中沉睡,却被急切的禀报声惊醒,这声音让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难道大唐魔军突破了风雪,发起攻击了吗?“你是失心了吗?不知这是何处禁地?”昨日有闯入者导致亲卫丧命,于是今日的亲卫立刻拦下了来人,绝不允许同样的悲剧重演。“滚开,速去禀告大汗,左大督卫率领部下背叛,投靠了大唐!”此言一出,亲卫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震惊之余:()大唐之盛世大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