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纪明达稍停,看了看自己身上无有不妥之处,才又问,“族里来人了吗,还是只咱们自家人?”“老太太、老爷和太太怎么会委屈大奶奶今日就见外人?”顾嬷嬷忙笑说,“就只有自家人。
“族中还有二堂叔、三堂叔几位,都是近亲的长辈,怎么能说委屈。”纪明达端方笑道。
从垂花门走过两重院落,她一眼也没看何夫人的陪房李桥家的。李桥媳妇几次想凑上去奉承,却根本找不到时机。他们的新大奶奶就像水泼不进一样,每次她要开口前,都先叫了别人说话,时间又掐得正正好,竟还没叫除她之外的人觉得是故意冷落。她心里着急,忙看大爷。
可这等时候,大爷竟在走神,也根本没留意到她的
求助!!
李桥媳妇的心就像在油锅上一样。
如蕙和大爷到底算怎么回事?
从去年腊月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孩子竟连家也没回过一次,她过去看,如蕙又不让她多坐就撵她走!孩子自小就孝顺,除了非要留在大爷身边之外,
从来没有违拗过爹娘的
可怜她的女儿,为给大爷挡灾废了右手,现在又不知前程一一
新大奶奶面前,容不得奴才放肆,李桥家的就算是太太的陪房,也不敢在这时候就得罪大奶奶。
行到老太太正房前,又是家里的姑娘出来迎。
温从淑今年十二,已有了几分大姑娘的模样。
她穿一件淡粉的宫缎银鼠袄,梳着双螺髻,与温从阳有七分相似的圆润白皙面庞上都是笑意,甜甜叫了一声:“嫂子,哥哥!”“从淑!”纪明达连忙见礼。
虽然是亲表姐妹,但今日毕竟是她新妇敬茶,能让夫家妹妹出来相迎,可见外祖母和舅母着意给她体面温从阳也已回神,回妹妹一声:“外面冷,快进去吧。”
温从淑便又一笑,先走了进去。
纪明达离开两个嬷嬷,与温从阳并肩入内。
新妇端庄整肃,款步行来,神情姿态无可挑剔。
张老夫人与理国伯夫妇先是相视而笑,便看见温从阳走在新妇身边,虽然仍是青年俊俏公子,却被衬得几乎没了形。。。。。不待母亲与妻子怎样,理国伯已沉了脸。
昨日好像长进了,这才成婚第一天,就又成了原样!
怕他在这时候教训儿子,何夫人忙说:“以后就有明达教导他了,迟早都能改正过来。”
大姑娘一一她的儿媳妇一一可是文武全才,不但诗文比男人不差,连骑马射箭打马球都带着小姑娘们赢过男人,还愁不能教从阳上进?二姑娘嫁进来,怕不是只会更引从阳胡闹都是一家人,这话并没着意放轻声音,纪明达与温从阳自然都听到了。
温从阳只能深深吸气,掩盖瞬间涌上来的烦躁一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纪明达是姐姐,又样样学得好,所以她教导他,他不想听,人人都说是他不好,连爹娘和祖母都一样!现在她占了妻子的名分,更能一辈子名正言顺“劝导”他!连顾嬷嬷和那些奴才都知道,讨好纪明达比奉承他要紧得多!
敬茶自然没有人难为纪明达。
一家子不用太避讳,礼毕,便一同在张老夫人房中用早饭。
虽然长辈们都不叫她服侍,但纪明达坚持持奉过太婆婆和婆婆各三筷,才坐下一起用饭。
张老夫人与理国伯心疼她懂事,理国伯更看儿子不顺眼,何夫人却喜欢得很。
她又想,果然是大姑娘才好,若是二姑娘,怕不是老太太才说一声不要她服侍,她人就已经在椅子上坐好等吃了!用完饭,理国伯不好久待,向母亲告辞出去。
张老夫人便叫两个心肝宝贝一人坐了一边,笑问外孙女:“你见过院子里的人没有?那都是我和你太太挑的,也难保有偷懒藏奸的。你觉得谁不好只管说,再给你选合心的。”“我早起已见了一回,现下只觉得个个都是好的,多谢老太太和太太替我们操心了。”
纪明达说话滴水不漏,又笑向何夫人致意。
何夫人越发地高兴了。
她才要说让新儿媳妇多管教管教儿子,给他这野马好好地紧紧笼头,也好让老爷高兴,便见儿媳稍稍颦了眉,疑问说,从前服侍在大爷身边的丫头少
一个。我记着大爷房里只属她最得用
从前一应事都是她管
还想找她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