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同用过晚膳,还饮了些酒,父子二人都喝得面颊泛红。镇北侯夫人慾言又止,和丈夫对视一眼,看向萧安轻柔道:「你出征在外错过了生辰,秀秀派人将礼送来府上了,若明日得空,去她府上道谢吧。」
萧安沉默一瞬,应了声是。
镇北侯夫人暗暗嘆气,看出他在敷衍。
也正如镇北侯夫人料想的那样。南秀送来的生辰礼端端正正搁在他房中的桌上,萧安回房后却连看也没看,径直沐浴更衣,又习惯性地将架上放置的长枪擦拭了一遍,正要在书桌前坐下,就见侍从云敬抱着另一只匣子过来了。
他抬眼。
云敬苦恼道:「这匣子里是您出征前南姑娘送来的点心,奴才猪脑子,竟然全忘了。这点心放了太久也吃不得了,可如何是好?」
原本就是他有意忽视。此刻垂了眼,冷淡道:「扔了就是。」
云敬呆呆立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这一个。」萧安示意他连同书案上的生辰礼一起拿走。
云敬面色一僵,又看了一眼匣子上的锦囊,喃喃问:「那这锦囊——」
「一併扔了。」萧安说完,随意拿起一本书翻开。
云敬一头雾水地迈出房门,又左右为难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春叶送来的时候说,锦囊里的平安符是南姑娘亲自上山求的,心意如此厚重……实在可惜了。
还有匣子里的点心,刚送来的时候殿下虽没有动,態度却是珍视无比的,没想到出征归来却忽然弃如敝屣了。
而在云敬出门后,萧安将书翻开多时,却连其中写的是什么內容都不知。他重重将书合上,心底隱隱有些不耐和烦躁,又说不出具体缘由。
那日与南秀一同掉落山崖后,他重伤昏迷,早已经成了游魂的崔昭趁机借用了他的身体,顶着他的身份与家人和南秀相处多日。他也共享了崔昭的记忆,得知崔昭含冤而死,却奇怪的並无半分怨怒。
当年长安舞弊案牵涉到太子身上,崔昭铁面无私,着手彻查此案,还了无数学子清白。圣上为平息眾怒,不得不废除太子之位,又将其幽禁在永苑以示惩戒。可太子是圣上带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十分溺爱,没两年竟又以太子潜心悔过为由放他出永苑,一意孤行擬旨再立。想来太子从幽禁时起就恨上了崔昭,这才会寻机设局陷害,而圣上明知崔昭无辜,却纵容太子戕害忠良。
或许因为崔昭自知不是长寿之人,早已经看淡了生死。他死前两年旧疾復发几乎日夜受苦,仍然在为百姓殫精竭虑,熬尽心血,灾祸临头时又早有预料,陆续打发走了府內所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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