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实在不是健谈的人,静坐了一会儿几杯茶下肚就只好告辞了。
进入大殿之后她一直没好意思四处乱看,起身之后却注意到角落边搁着两个红灯笼,和她掛在山门上的那几个几乎一模一样,但她来的时候灯笼还好好地掛在原处。
沈长英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解释说:「你的那些灯笼很好看,无聊的时候学着做了些,山上也能多些光亮。」
法术再厉害也不能无中生有,厉害如沈长英也得亲手做灯。而南秀別的不多,就是花巧心思比较多,要论做漂亮的灯,千灵山就没人比得过她。
等出了殿门走出几步之后,南秀回头看到沈长英还立在门边,簌簌飘雪之中,他的身影修长又清瘦,形单影只,看起来有些寂寥。
随后她又暗笑自己爱脑补,沈长英强大如斯,已经算是超脱於世间了,又怎么会像寻常人一样觉得孤单。但她还是将袖中攥了许久的拳展开,手心里,几只拇指大小的纸鹤舒展筋骨发出脆响,紧接着展开翅膀,逐一飞到了半空中。
黄色的纸鹤周身裹着一层流光,随即停驻在了落满积雪的树杈上,星星点点仿若萤火。
几只纸鹤灯便将大殿前的这片空地照亮了。
南秀转过身,遥遥朝沈长英拱手,笑眯眯道:「谢长英师叔在幻境中的指点,我这些雕虫小技,希望师叔不嫌弃。」
「多谢。」沈长英轻声道。
第88章师徒文炮灰女配六
没几日便是千灵山一年一度的弟子会武,冯小满还是头一回缺席。
她伤得太重,怕是好几个月都不能拿剑。但她並不觉得难受,可以时时看到师父,得他关切两句,足够从白天一直开心到入睡。
她对师父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仰慕之情了,能破幻境也是咬紧牙关想活着回来见他。但她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不敢透露出一星半点的妄念。
只是越压抑越难捱。她甚至羡慕起南师姐来,羡慕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表露爱意,不像她与师父之间隔着纪纲人伦,不可逾越。
她抬手摸了摸腕上师父留给她的法器。幻境中有这件法器相助,就像师父时时陪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
而弟子会武当日,南秀照例晨起练功,看时辰差不多了才回房沐浴换衣,又踩着钟响赶到会武台,从持签的师弟手中随意抽了号签,默默寻了个角落坐下了。
早早便在会武台下候着南秀的萧鹤和灵晚像两只霜打了的茄子,互相推搡着往南秀身边靠近。
俩人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南秀虽然只比他们大了一岁,可从小到大最为照顾他们,关键时候他们却没能挺身而出,反而对她心生怀疑,现在真相大白,愧疚几乎将二人淹没了,实在没脸见她。
灵晚隔着衣裳揪萧鹤后腰上的皮肉,又尬笑着将他向前推了一把。
萧鹤踉蹌着凑到南秀近前,余光看见她的号签正随意搁在手侧的桌边,签上写赵冉的大名,双眼顿时一亮,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签和她的对调。
然后嬉皮笑脸地拍着胸脯说:「师姐,我和你换!」
赵冉天赋极强又异常刻苦,在同辈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他在会武台向来不给师弟师妹们面子,上一年萧鹤不幸抽到他,被直接打到台下摔了个狗啃泥。
私下里眾弟子都在祈祷不要抽到赵冉师兄,以免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丟人。况且赵冉爱慕冯小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此前又对南秀那样刻薄……於是萧鹤咬咬牙,决定代替师姐出这一回糗。
南秀不由失笑,将自己的号签从萧鹤手上拿了回来,又看了看面前可怜兮兮的两个人,笑着说:「赶紧坐下吧,马上要开始了。」
灵晚连忙捏住南秀的号签一头,也学萧鹤没什么底气地自告奋勇:「那我来!」
南秀摇摇头,收回号签温和催促道:「快坐下吧。」
一直到南秀上场之前,灵晚和萧鹤都表现得十分坐立难安。大前年会武时,南秀也曾抽到过赵冉,不过因为她同样能力出眾,虽然最后不出意料地落败了,倒也没丟什么面子,更没有狼狈地栽到台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南秀心脉受损后修为大退,又与赵冉不睦,灵晚和萧鹤很怕她在赵冉手底下吃亏。
等到南秀上场时,灵晚怕得直捂眼睛,根本不敢往台上看。
立在会武台上的南秀心中却很坦然,全无惧怕。
倒是赵冉的神色不大自然,收敛起往日写在脸上的锐气,难得对她和顏悦色起来,只是语气还是隱隱有些居高临下。
「今日我让南师妹五招,算作那时冤枉了你的赔礼。」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台下的灵晚和萧鹤听到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之前南秀险些伤了冯小满的时候赵冉並不在场,已经在心里记着南秀一笔,原本准备在这一次弟子会武中叫她吃个教训,替心上人出一口恶气。谁知在幻境一事上误会了南秀,现如今非但不好教训她,还要同她赔礼,所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赵冉自知修为高於南秀,完全是因为理亏,这一回才决定不让她输得太难看。
然而南秀什么也没说,听到钟响便率先拔了剑。
赵冉起先还气定神閒,将握剑的手负在身后,准备依照承诺让她五招,结果轻慢的表情很快就掛不住了,刚到第二招便被逼得脚步不稳,踉蹌几步退至会武台边缘,在地面踩出长长一道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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