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漠河没说话,左右张望,拽着周黑雨又走了几步,闪身进到一个被建筑物遮掩的小路里,左转右转,从人少的后门进了一家珠宝店。
店中央摆着一个两米多高的米老鼠头像,陈漠河侧身躲在后面。
透明的落地窗外走过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在人群中寻找追踪的目标。
“王哲?”
她想了想,突然醒悟:“你出来玩,他也监视你啊?”
陈漠河点点头:“美其名曰‘保护我’,现在要把我抓回去。”
周黑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自觉不该评判别人的家庭关系,只好道:“那也没关系,他已经过去了。”
陈漠河道:“再等等,可能不止一个人。”
周黑雨奇怪地静默了一会儿,在杂音纷扰之中唤了声:“陈漠河。”
陈漠河回过头去,只听周黑雨道:“来不及了。”
有游客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也带进来一阵风,把黑色毛呢的大衣脚被鼓动得轻摇。
王哲面带微笑地站在他们眼前。
他礼貌地朝周黑雨点点头,摆臂比出一个“请”的姿势,对陈漠河道:“是时间了,明天您还有比赛要参加。”
王哲恭谨的神情一丝不苟,摆正了助理的位置,但是他代表着大家长的意思,大家长的意思不容拒绝。
陈漠河却置若罔闻,反而抓住了周黑雨的手,把她拉到柜台前,指尖敲着玻璃柜台,让柜员取出一对粉金色的小龙耳钉。
这是明晃晃地宣告,对大家长权威彻头彻尾的反叛。
周黑雨奇怪这种时候为什么这种紧急时候,他做起这种没相干的事,不解地低声问他:“怎么了?我根本就没有打耳洞啊?”
陈漠河扣住她的耳廓上的软骨,拿起一只小龙在耳垂上比了比,侧身的一瞬间,在她耳边低语:“数到三就跑。”
王哲看出了他的意图,曲线救国地把话头递给了周黑雨:“周小姐,您一定希望陈漠河明天取得一个好名次吧?”
周黑雨心头一跳,把陈漠河拈着耳钉、探在她耳边的手拉住,试探地问道:“你明天什么比赛啊?重要不重要啊?不然还是回去训练吧?”
陈漠河沉默地捻着耳钉拧转了一圈,看那龙型的玫瑰金光弧起伏地亮着,把它放在柜台上,手掌包着周黑雨的手,朝前门走去。
王哲松了一口气,迈步跟上去,心道总算有个人能在主观上制约这位祖宗一下。
可是就在陈漠河推开玻璃转门的下一秒,王哲听见他说:“正因为是比赛前夕,才更要尽情地放松啊。”
然后他拽着周黑雨,像脱缰的野马,迎着冷风朝外面奔去,等王哲反应过来快步跟出去,两个人早已消失在黑色天际下的人群里。
陈漠河和周黑雨绕进崎岖的小路,借着暗沉沉的天,钻进从商铺与商铺之间的空隙。
他们刚躲在棵大树后面,就被一个粉红棉袄的姑娘撞见,她似乎是方才围在大剧院前的人群中的一员,激动地要和陈漠河合照,继而呼朋引伴地招来了更多追随者。
有个小团体甚至邀请他们去旁边的咖啡厅一起坐坐。而为了避免人群目标太大引来搜索者的关注,两个人只好推脱掉他们的盛情。
眼看包围圈又要形成,他们再次转移阵地。
几番周折之后。
“呼,总算清净了。”
周黑雨筋疲力尽地靠在彩绘的墙上,深吸一口气,寒冷得仿佛夹着冰碴的空气,长驱直入地进到肺里,她心中升起一种肆意的畅快来。
陈漠河靠在旁边,把羽绒服外套拉开扇了扇风。
这里前后左都是涂着迪士尼经典景观的墙壁,有动物城和艾莎的城堡。上面是似乎是一家西餐厅,里面伸出来的深红色伞棚,檐下还屈屈卷卷地落着几支常青的绿萝。
很清静的地方,因为远离商铺,餐厅都在二楼,游客从前面的门进去,没人会来这里。
他们各自喘息了一会儿,直到呼吸都平静下来了。
周黑雨伸手指随意撩拨了一下头顶上垂下来的小叶子,道:“他们要是抓到你怎么办啊?应该也不会伤害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