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雨眼冒金星了几秒钟。
她使劲眨了眨眼,才发现眼前是一块灰色的斑驳色块。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无法瞬间辨别自己的处境。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那色块,触感冰凉、平滑、湿濡,这是真实地,不是什么幻觉。
她又动了动自己的腿,发现它们有点轻微的闷痛,曲起的膝盖撞在一片有凹凸不平表面上,它们被移动然后发出“咔啷”的轻响,转现出更硬和坚实的平面。
她抬起头,看见一双干净的球鞋,骨节突起的修长脚踝,一个英挺漂亮的身板,再往上,是陈漠河棱角分明的面孔。
他的形状优美的淡色嘴唇惊愕地张开,然后使劲抿住,变成枯萎花瓣的颜色。
一种很难在这样规整的五官上表现出来的复杂情绪,逐渐微妙地显现出来。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林顺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他们都变得很高,影子被倒影在朦胧不清的巨大镜面上,那镜面正从她的手下延伸而出。
她屈了屈手指,这是林顺顺办公室的地板。
她趴在历史办公室的地板上。
周黑雨反应过来,她摔倒了。
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一样倒在人们面前,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
她伸出一只巴掌朝他们摇了摇,僵硬地笑了一下,试图缓解一下摔倒的尴尬:“抱歉啊,我不是故意……”
感到有液体从掌心滑落进袖口。
地上有碎瓷渣!
陈漠河的眼睛一瞬间充血,冲过来单膝跪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
“流血了!”
周黑雨没有感到疼痛,她另一只手还撑在地上,于是被抓起的手想要蜷起指头,摸摸那片红色,却被陈漠河掰开。
“别乱动。”
陈漠河抓着她的手腕,扶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搀起来,嘴上恶狠狠:“你怎么就不能照顾好自己?”
地上有茶水,周黑雨滑了一下险些扑倒,又被他扶住。
“面巾,胶带,教室里有医药箱。”他朝林顺顺示意,“老师,我带她先去处理一下。”
他扶着周黑雨离开了办公室。
地上是白瓷七零八落的碎片,桌子上还躺着被团成球的纸杯。左看右看,这一场激烈的谈话似乎都是两败俱伤,甚至没有开始的必要。
林顺顺跌坐在转椅上,扶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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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上课时间,陈漠河扶着周黑雨朝着高一一班走去,一路上听到各个班级读书、讨论和老师讲课的声音。
周黑雨的手好像失去了触感,反而是肩膀被陈漠河捏得发酸。
她动动肩胛骨:“我是手受伤了,不是走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