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雨原先靠在座椅上,突然支起了身子,冲着开车的王哲道:“我们能不能回去?”
王哲简直要糊涂了:“回去?我们不是刚跑出来吗?”
周黑雨道:“可是……”
没等她说完,陈漠河就打断了她的话:“书包没关系。”
刚才周黑雨把他的书包扔到车外去了,里面还装着几本练习册和课本,现在大约还躺在公园里,或者被捡走了。
但是在他心里,无论是练习册还是课本,都是像白天的路灯一样可有可无。
周黑雨道:“你的书包当然有关系,明天有好几门科目要检查作业。但最重要的是,我怕留下后顾之忧。”
陈漠河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他们这次袭击不成,恐怕又要筹谋下一次,纠缠不休。”
周黑雨点点头:“索性我们送佛送到西,把他们都送到局子里蹲着。”
陈漠河拍拍驾驶座的椅子:“王哲,回去,遛一遛他们。”
黄毛摸了摸自己发毛的头皮,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两个狠人。
小公园里那一帮小混混还没有走,聚在一起的整个团伙,都埋在萤火虫屁股路灯所力所不及的黑暗里。除了有一个人在打电话的手机屏幕亮光,和其他几个人手里举着的一闪一闪的红色烟头。就再也没有别的光源,能够让他们显示出真实的面目和行动的轨迹了。
忽然一辆熟悉的漂亮黑色小轿车从大路上驶过来,一转弯拐进了公园。
它那一双开着明晃晃远光灯的车灯,刷的一下,直愣愣地将巨大明亮的光束,迎面打在小混混们的集体站着、蹲着、凑在一起的地方。
一下子,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强光下一览无余。
没了黑暗的保护,他们伸手挡住那刺眼的光线,有的回过头去避免直视。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成了被光源杀死的蚂蚁。
不仅如此,那辆车还火上浇油地嘀嘀想了几声喇叭。
此时,对方寻衅滋事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但更甚的是,从车上下来了个人。
陈漠河几步跨到车前,背着光,弯腰拾起来自己的书包,把包带缠着的酒瓶子抽出来,扔碎在地上,拍了拍包上的灰尘。
“书包我拿走了。”他甚至颇为不情愿地歪着头瘪了瘪嘴:“我还要写家庭作业。”
“你!你你你!”为首的一个人用鸡毛掸子指着那个背光的人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太嚣张了!
他一挥手,几个人就怒气冲冲,手持棍棒地冲上去。
可这个时候,陈漠河已经上车了。
这漂亮的黑色小轿车,以一种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但恰好让人以步履之极限所无法追上的速度,压过路上的石子和草丛,倒车出了公园的大门。
接着,在晚上10:45的马路上,如果谁有闲心在这个时间出来散步,就能观看到一番奇景。
一辆漂亮的黑色小轿车不急不缓的驶过。
车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着一群长着花里胡哨的头发,手中挥舞着所有可以被想象到的日常居家棍状物的彪形大汉。
好像一只手,拽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氢气球飞奔而去。